“小姑姑——小姑姑——小姑姑——”
奶生奶气的童音传来，明笙一怔，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小一只，心蓦地一软。
顾老爷子在一边笑呵呵的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了，这是清小子的孩子，你还没见过吧！”
明笙蹲下身，看着软糯可爱的小团子，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得温柔了一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小团子奶声奶气道，“我叫顾流白，今年，今年三岁了！”
明笙微微侧头看着顾老爷子，“是《侠客行》吗？”
“是。”顾老爷子点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换成是别人，早就忘了。”
明笙蹲下来，捏了捏顾流白白嫩嫩的脸颊，温柔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姑的？是不是有人告诉你？”
顾流白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虽然说的有点慢，但是格外认真，“爸爸说，让我来找太爷爷，如果太爷爷身边有一个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她就是我的小姑姑！爸爸还说，我小姑姑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明笙忍俊不禁，“你有名字了，有字吗？”
“没有。”顾流白摇着头，肉嘟嘟的脸上带着不解的情绪，“小姑姑，什么是字啊？”
“字啊，就是你的小名，只有你亲近的人才能叫的。”
“我没有字。”
“那小姑姑送你一个好不好？”明笙诱哄着。
顾流白点头，尾音拉得长长的，“好——，谢谢小姑姑——”
“不客气。让小姑姑想一想，给你取什么字才好呢？”明笙歪着头想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就叫信陵，好不好？”
“好——”才三岁的顾流白并不知道“信陵”是哪两个字，但是按照妈妈对小姑姑的崇拜，小姑姑说什么都是对的，小姑姑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对他倒是寄予了不小的厚望。”顾老爷子感慨道，“你就不怕他让你失望吗？”
“不是。”明笙一把将顾流白抱起来，缓缓道，“我不是希望他像信陵君一样名传万年，至今还能在先人的作品中了解到他，我是希望他能够长成一个像信陵君一样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少年，骄傲，但不娇纵，恣意，但有分寸，有所求，有所欲，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要像我一样，过着迷茫的人生。”
顾老爷子一怔，继而缓缓点头，“你说的是，帝都里切莫再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了。这样子的你，一点都不幸福。”
“没关系，这是我的命，我认了。”转而看向已经昏昏欲睡顾流白，眉眼温软，“顾清哥哥做的很好，他没有把上一代的恩怨加注到这个孩子身上，他才是真正的豁达洒脱之人。”
“你要是再这么夸下去，我可就要上天了！”顾清从拐角处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女人。
明笙淡笑，“顾清哥哥，嫂子。”
“这么多年，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顾清笑道，“还要谢谢你给小白取字，我跟你嫂子都没想这事儿！”
“一时疏忽了也不能怪你们。”明笙把已经睡着的顾流白递给顾夫人，“初次见面，来的仓促，没有给嫂子你准备见面礼，是我的不是。”
顾夫人温柔的摇头，“这有什么不是的？都是一家人，以后常回来看看，小白今天见了你，以后肯定会吵着找你。”
“我的荣幸。”
“等哪天，他回来了，你们两个一起来看看小白。”顾清不放心的开口，眼底是只有明笙才能看懂的担忧，“下次可别忘了见面礼了！”
明笙莞尔，“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来！如果来不了了，礼物一定会送到！”
明笙的话没有说死，反之就是，没有机会，就来不了了。
“好。”顾清深深地看了明笙一眼，“祝你旗开得胜，万事顺遂！”
明笙弯了弯唇角，“多谢。”
从院子里看去，明笙的背影带着冰冷，好似刚刚看到顾流白时的温情从未有过。
她是一个把凉薄刻在骨子里的人。
“你这个妹妹究竟是什么人啊？”明笙听到顾夫人这样问。
“她啊，是一个，被命运推着向前的人。”这是顾清的答案。
等哪一天，她不再被命运推着向前的时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她想看到的都会有。
唯独没有她的四海笙歌。
——
“笙笙，爸出了车祸。”
明笙驱动车子，戴好蓝牙耳机，淡淡道，“需要我去医院看看爸爸吗？”
“不用。”明骁的声音已经沙哑，“你去明氏，爸爸生气了，停了我的职位吗，现在明氏集团肯定乱得一团糟，你去主持大局。”
“哥。”明笙道。
“嗯？”明骁的声音有些惊讶，“怎么了？”
“我不欠你。”明笙道，“你也别因为亏欠我作出补偿，我不需要，这次之后，我把明氏和顾氏都还给你。”
“……知道了，笙笙。”明骁挣扎了一下，“这次爸爸出车祸，和你有关系吗？”
明笙眸光闪了闪，“是我做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知道了。”
明笙挂断了电话。
爸爸的车祸是她在就设计好的，是她把爸爸的行踪让秘书透漏给了张总，为的就是能够迅速地把人给收拾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爸爸的伤也在预料范围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明笙又想起刚刚和外公下棋的时候说的话。
“一局棋里，总要有人来做牺牲，总要有人来做诱饵，总要有人来做弃子。”
“就算我输了，他最后也会被迫做出我想要的选择。”
“结果我满意，就已经够了！”
“舅舅，为什么非要是您呢？”明笙的心头划过若有若无的惆怅。
因为是您，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且先看看，这局棋，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
明笙的双手紧握方向盘，一个转弯，向明氏的方向驶去。
最后停在明氏集团的商务大楼前。
明笙直接走进去，右耳上的黑曜石因为走得匆忙从发底露出来，闪烁着妖魅冰冷的流光。
一路直接到三十六楼。
同样的情景，不同的场合。
大约是一个星期之前，明笙还面对着同样的场景，现在看来，这次的事情没有上一次的简单了。
看到明笙上来，守在门口的秘书连拦着明笙的打算都没有，直接为明笙打开会议室的大门，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明笙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没人看清楚她的动作，手中黑影一闪而过，白色的软鞭瞬间紧紧地缠在了坐在首位的董事的脖子上，手腕一转，用力一拉，董事措不及防，就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被一根软鞭拉着飞到门口，狼狈的摔在地上，差点没摔出脑震**。
一只穿着休闲鞋的脚踩在董事的胸口，一个眼神扫过去，止住了董事疼痛的（呻）（吟）。
明笙慢悠悠的收着软鞭，神色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初次见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笙。”
一边说着，明笙一边把脚收回来，从容的坐在首位上，手里的软鞭来回甩着玩，脸上带笑，还有几分玩世不恭，“因为我的父亲生病出车祸的缘故，所以最近明氏集团的一切大小事务由我主持，有异议吗？”
“我！”倒还真有位不怕死的董事举手发言，“笙小姐，我觉得你不适合担任明氏集团董事长的职务。”
“请给我一个理由。”明笙笑的越发温柔。
“一、你太年轻了，在场的董事年龄和资历都比你要年长，他们尚且不敢担任董事长的职位，那么笙小姐你，是凭什么呢？”
“二、董事长需要有足够的精力来管理偌大的明氏集团，而笙小姐你，一边管理顾氏集团，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多的精力能够分出来管理明氏集团。”
“三、顾氏集团和明氏集团都是跨国集团，一个疏忽就会造成无法预估的损失，而笙小姐你资历尚浅。”
“综合上述，我不同意笙小姐你担任明氏集团董事长一职位。”
话音一落，瞬间响起了各种各样附和的声音。
明笙笑容微敛，双腿交错，淡淡的看着那位敢于发言的董事。
扑面而来的压力席卷了整个会议室，那位倒在地上的董事已经爬起来，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李董，我觉得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明笙把软鞭放在会议桌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这里是明氏集团，不是李氏集团，明氏集团的董事长姓名不姓李！”
“二，我是明翊的女儿，我的哥哥被罢职，我的父亲出车祸，我有这个资格担任明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虽然我挺想把我过去的丰功伟绩拿出来给你们看看，但是现在毕竟是董事会，不方便去谈我过去是怎么怎么优秀，而且那毕竟是过去了。”
“所以呢！”
明笙拿过会议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连通了身后的多媒体，摆弄了几下，一张张照片出现在多媒体上。
刚刚针对明笙的李董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笙，又看了看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