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奈的屈服
齐木从来不认为葫县有谁能挑战自己,虽然苗寨很强,但是他们与齐木利益并不冲突,许多苗家男子甚至在为齐木工作,而屯军对齐府言听计从,也是另苗家各寨忌惮的一部分。
葫县的屯军早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一支没有精神气的军队,齐木认为凭自己的人手也能打。
但军队毕竟是军队,县令也毕竟是县令,如果他——齐木被县令或者被军队灭了,那么也就是灭了,但如果他杀了县令或攻击军队,即便成功也不意味获得了胜利。
中国太大了…………
齐木再凶再恶,能镇的住葫县,能压的住花晴风,他能镇的住整个明帝国,能压住朱翊钧?
放眼天下,葫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等县,他齐木能在这个小县里称王称霸,难道还能对抗朱明皇室这等庞然大物?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引得这些大人物的注意,否则轻轻一捏他就碎了。
花晴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往常要是恼了他,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给办了,但花晴风不是往常的儒生,是两榜进士,是葫县县令。
大明文贵武贱,作为文官即便是武功盖世的大将军,也不敢对七品县令无礼。
更何况他也是朝廷在葫县的代表。
如果花晴风死了或者长时间失踪,那么朝廷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即便找不出真相,也要有个说法,像齐木这样的豪强,不过也就是断头台上的一个陪衬而已。
花晴风,他齐木是不在乎的,暗弱无断,荏弱难持,怎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每当想到花晴风,他背后那庞然大物的压力就扑面而来。
所以县令不能出事,至少不能死,除非齐木已经准备造反,或者准备自杀。
因此齐木感觉束手束脚,两人的争斗,葫县县令实际上已处于不败之地。
万幸的是这个县令开始色厉内荏,很快便拘拘儒儒,否则齐木也只能扯扯他的后腿了。
如今齐木压住了花晴风,但是局势并未逆转,虽然是流官,但是花晴风长则九年,短则三年,都会在葫县任上,一旦他齐木露出一个破绽,那么就是死路一条,灭门的知县,豪强嘛,总是违法乱纪,杀了也就是杀了。
只有花晴风认为自己已走投无路,才能保证压根就不敢有反抗心思,这样才能保证他齐木的地位。
但是怎么办呢,揍他一顿或者用刀划他几道子?花晴风毕竟是读书人,不是不识字的愚人,即便被恐吓几次,镇住了,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想到自己处境没有日暮途穷,恐吓不可能永远有效,必须让他认为齐木有足够的胆子,敢肆意杀掉朝廷命官。
冥思苦想好久,都没有好办法,制住花晴风简单,制伏难。直到他想到了苏雅……
苏雅朝廷外命妇,七品孺人,葫县县令花晴风的妻子,只要敲打苏雅雅就可以镇花晴风,即能表现出自己对朝廷任命毫不畏惧,又不会被立刻上报。
最重要的是,花晴风乃葫县主官,亦是苏雅的丈夫,绑架苏雅后为安全也好,为面子也好,他必须拖上一段时间才可能上报,这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齐某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花晴风停在门口,转过头来看到齐木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模样。
叭!鬼魂打了个响指。
“齐先生……”
齐木大手一挥:“那么花知县怎么感谢齐某呢?”
“本官……”
“嗯!”齐木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端那个架子。”华庆峰提醒道。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古代读书人牢记这圣贤之言,在基层也好豪强也好,傲气十足。
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华庆峰更清楚另一句: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花某愿以一半家产相赠。”
“齐木怎敢要太爷的钱呢,”齐木笑眯眯地看着花晴风。
“哪……”花晴风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地有点犹豫。
“齐木只是有事想求罢了,我出身微贱不懂得礼仪,所以常常担心穿衣僭越,”手指敲打在桌面上,齐木一字一句的说道:“晴风既然是读书人,可否帮我正一正衣冠?”
花晴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而齐木则满意的看着县令脸色的变化,他对自己的优势越来越确定了。
华庆峰也非常惊讶,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但他也懂得这么做的影响,华庆峰想过齐木可能利用此事羞辱花晴风,但未曾想这是对古时儒生的一大污辱,而且很快他也就亲眼目睹了这种污辱是如何进行的了。
现在他很担心花晴风会发作,毕竟华庆峰出谋划策,如果反而把花晴风逼入更威胁的境地,那会非常遗憾,这种心情倒类似于师爷担心主公的感觉了。
花晴风性子的确软了些,咬着牙,最终也没有发作出来。
华乡长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性格强硬令人敬佩,华庆峰也从来不信什么“软弱安身之本,刚强惹祸之胎。无争无竞是贤才”,但人有力穷之时,不得不低头。
他之前多次劝说过葫县县令,无论齐木如何做,都要接下来。
虽然他们耍宝上吊闹的挺欢,但齐木不可能全盘接受,试探是必然的,甚至会用羞辱花晴风的方法。
齐木的优势已不可逆转,这个时候硬抗,反而自作聪明。当然,如果是主角,那么肯定会有转机,而读者也会看到一名勇士,但对于花晴风只有更加失败。
“如果能报齐先生的大恩……”沉默许久,终于,葫县知县从牙缝将话挤了出来:“区区小事,花某岂能拒绝。”
“哈哈哈哈,县太爷就是痛快,”范雷打了个哈哈:“老爷,太爷既然如此识趣,咱们不能误事。”
齐木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数个月的谋划终于成功了,原先他还是很怀疑花晴风的态度,但既然此事都能应下,别的也不重要了。
“太爷回衙等消息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慢,下了齐府逐客令。
华庆峰冲知县摇了摇头:“必须给他施压,让其在今天之内放苏雅,问他要你的瓶子。”
闻言,花知县脸色更白了些,
见眼前之人不肯利索的来开,齐木不悦道:“太爷莫非还有事。”
“齐先生,”花晴风双手一拱:“不知我的药瓶可在先生之手?”
齐木和范雷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道:“太爷这是何意,难道信不过齐府的能力。”
“花某深信不疑,只是……”鼓了股勇气:“只是人有力穷,怕是找到也不知是死是活,是否受辱。花某为人半子,既不能护得内子无恙,亦不能护得内子名节,只能以死谢罪了。”
“花知县岂能意气用事?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应慎思啊。”范雷劝道。
“他们果然想拖延,”华庆峰指出齐木言语中漏洞:“如果让他把时间拖到明天,咱们就白搭了,无论如何也要今天解决。”
花晴风叹了口气:“齐先生明鉴,花某家中还有备用药瓶,如果酉时之前内子仍未安全,花某也只好……上表朝廷,罪谢天下”
说完花晴风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老爷,不好啊。”范雷见花晴风走远,赶紧道:“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就做白工了”
“嗯,”齐木沉思了一下,道:“他是意识咱们与此事有关了。”
“什么!”范雷惊道:“难不成这花晴风……”
“不,他知道的也不多,估计只是怀疑,只是未想到这草包知县还有如此光棍的时候。”
“老爷要属下如何做?”
葫县知县走出齐家大门,看到自己的车夫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厢上。
“你的计策能奏效吗?”县令上了马车,这才喃喃问道。
“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华庆峰无奈道:“毕竟你手里的牌太少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能出这种一哭二闹的主意。”
知县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小锭银子,与之前的那个小瓶子一模一样,花晴风把瓶中**倒到银锭上,银锭表面立刻镀上一层黑色。
“不是砒霜,居然也能让白银发黑。”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花知县仍然很惊讶。
“放心吧,无毒,你不是也看到原料是什么了吗?”对于这种乡巴佬行为,鬼魂乡长表示了鄙视。
“除了味道有点难闻。”
瓶子中发出微小的腥臭味,齐木并未检查小药瓶,否则也会被味道熏到的。
华庆峰笑了笑:“臭鸡蛋的味道能有多好?”
古代人深信白银纯洁,能够试出毒物来,所以皇帝用膳前,都要用银针试毒,而餐具也是银杯、银筷、银盘。
实际上,银针发黑是因为古代砒霜等毒物加工不纯,内含部分硫化物,而银与硫接触,就可起化学反应,生成一层暗色的硫化银。
而在人类身边,有很多东西没有毒素,但是含有很多硫,银针插入其也会变黑,比如鸡蛋。
如果将银针插入鸡蛋黄,就会发现银针发黑,并非是鸡蛋内含有毒素,而是鸡蛋里有硫。
不过华庆峰没有办法直接用硫化物制作假毒药,但是当鸡蛋发臭的时候,它的硫就会大大增加,因此用臭鸡蛋来制作,倒是方便的多。
“希望,你的这个假砒霜能够让齐木相信。”花晴风望着齐府的大门,眼睛里只有深深地无奈。
“但我没有必要冒险,”齐木缓缓地开口:“范雷……”
“通知他们,把县令夫人放了。”
范雷躬身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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