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爱突然反悔了，她抢过他的手机就要删掉刚刚那条发布，合作干脆取消算了。许斐哪里能肯，长臂一伸就把手机又抢了回去。
就在两人你争我夺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破空而来：“成同学？许斐？”
许斐和成天爱一回头，就看见蔡班长站在几米以外，脖子往前伸，满脸的惊喜：“怎么这么巧啊？”
对蔡班长来说，这确实是个惊喜。这么大一个城市， 他只是下班随便过来吃个饭，居然都能碰见老同学，而且一碰就碰见两个，这两个还是他觉得怎么都不可能一起碰见的成天爱和许斐，这缘分也太妙不可言了。
对哦，许斐和成天爱怎么会一起在这吃饭的？
“你们俩……”
“调研。”
“调研。”
在这种关键时候，两人居然展现出了高度的默契，成天爱和许斐互相赞赏地看了一眼，跟聪明人坐同一条船就是安心。
蔡班长瞬间消除了疑虑：“我就说嘛，你们俩在一起，肯定有正事要办，绝不可能是纯粹吃饭。话又说回来，你们在这调研什么？”
“新门店选址。”
“美食与化妆品的结合。”
“……”
“……”
蔡班长眼里的疑云又慢慢浮现：“到底是……”
这回许斐抢过话：“我们公司打算选址盖一个新门店，把美食和美妆结合起来，你应该知道某底捞的美甲服务吧？”
蔡班长恍然大悟：“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公司聚餐每次去那里，吃完的时候都要等女同事美甲等半天。”
许斐点头：“没错，我们就是打算复刻这个模式。”
蔡班长眼里闪过一丝不理解，但又觉得，从商业角度来考虑，也无可厚非。他要是有个女朋友，别说陪她吃饭美甲了，就算是去做美容，那他也是愿意的。
“许斐，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有没有什么眉目啊？”蔡班长略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问他。
许斐就怕他问这个，上次答应蔡班长以后他就后悔了，他哪好意思帮人做媒？而且，公司里的女同事，除了他部门的那些，他又不熟。他自己部门的，他又不好意思问。
总而言之，他打算就这么拖延着敷衍过去，等蔡班长忘了就算了。没想到，又好巧不巧在这里撞见。
“关于这个……”
“我不是催你，我就是问一问，其实上次跟你坐下来聊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有好好地跟你说一下我的情况，还有我的择偶条件。”
什么？许斐瞬间瞪大眼睛。
蔡班长看向成天爱：“成同学晚上应该也没什么事吧？要不我做东，请你们去喝一杯吧，咱们老同学好好聊聊。”
成天爱当然知道蔡班长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她心里还挺庆幸，这样就不用跟许斐去假装情侣看什么电影了。
“好……”
“好的，下次吧。”许斐打断她的话，悄悄瞪了她一眼，然后才对蔡班长道，“我们一会儿吃完饭还要继续调研呢。”
蔡班长大约不想轻易放弃，也怕这一错过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音信，又开口：“要不我陪你们一起调研？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出出主意，毕竟我可是做房地产的。”
成天爱好整以暇地望着许斐，她倒要看看，许斐还能编出什么推辞的理由。
许斐沉默了两秒钟：“其实我公司里确实有个女同事挺适合班长你的，我还想着过两天安排你们见个面认识一下的，但是我这调研没做完我也抽不开时间，班长你看……”
蔡班长瞬间神情一变：“那你赶紧去忙，我等你消息。”
许斐略带歉意：“让班长你等了这么些天真是不好意思。”
蔡班长急忙摆手：“哪有，我也没那么急。再说了，有好消息怕什么等呢？”
话说到这，吃也吃差不多了，许斐把成天爱的食盒一并收拾了，然后便起身跟蔡班长告别。
转身走了十几步后，成天爱才开口：“你去哪里找个女同事介绍给班长？”
许斐也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有没有对象，我不在乎，想破坏我的第一次约会，门儿都没有。”
因为这句话，直到在放映厅里坐下，成天爱的心跳还是乱的。她不想被许斐看出来她的异样，于是拿起手机搜了下这个电影的某瓣评论。
结果才翻了第一页，就看到七八个类似的提示：
【听我说，现在，赶紧，立刻，跑！】
【还我血汗钱！】
【每个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人，都需要为中国电影的堕落负上责任！】
……
压力好大，她不想成为中国电影堕落的帮凶。
成天爱转头问许斐：“别的片子还有票吗？你挑这一部是因为你喜欢吗？”
许斐一脸心虚，他才不想告诉她，自己根本连电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买了票。他只看了一眼八点这个时间段的入座率，发现这一部的人是最少的。
人少，很好。他喜欢人少。
而且还是爱情片，爱情片也很好，很适合现在看。
“嗯，你不喜欢吗？”许斐把问题甩回去。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成天爱怎么能说个不字，只好把内心对中国电影的责任感压下来，决定看完再说。
但周围空****的座位已经充分说明，网友说的大概率是实话。果不其然，开头刚过十分钟，成天爱就已经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看且尴尬的电影，令她怀疑主创团队是不是没有一个人谈过恋爱，全靠脑补编出了这么多看似甜其实尬得让她发慌的桥段。
幸好电影票的钱不是她出的，不然她都想找律师告这个出品方了，这对她是多大的精神伤害。
她转头看向许斐，想跟他吐槽一下自己的心理感受，结果又震惊了一把：他还看得挺入神的。
什么品味？成天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许斐内心有些不安，他感觉到十几分钟内成天爱在椅子里已经调整了三次坐姿，刚刚还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也没想到这个电影竟然能烂成这样，走在路上不小心看到一眼都想自戳双目的程度，他明明买票前还随意瞄了一眼订票网站的评分，有六分啊，六分应该可以及格吧？
许斐悄咪咪地打开手机，想确认一下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就看到了订票网站的评论区有这么一条评论：
【生平第一次在购票网站上看到评分为6的电影，购票网站的评分系统不都是8分起的吗？】
许斐的心瞬间就凉了。
他该怎么跟成天爱解释？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微弱的光线中，成天爱脸上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阴沉，每一个微表情都透露着，她的忍耐力在经受着巨大考验。
许斐收回目光，电影开始之前，他还祈祷时间慢一些过去，但现在，他只希望赶紧结束。
这个放映厅的观众虽然不多，但因为大家都格外一致地开始刷手机，吐槽以及尬笑，竟然创造出不比满座时候逊色的嘈杂声。
眼看成天爱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许斐终于坐不住了，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吼一声。
“这什么垃圾片子？浪费我时间。”说完，低头问成天爱，“走吗？”
那一瞬间，他看见成天爱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他的崇拜，还是终于脱离苦海的喜悦， 总而言之，她果断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其他观众半是羡慕半是看傻子的眼光中，英勇地走出了放映厅。
到了外面，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沉默了几秒，突然一起笑了出来。许斐这才解释道：“我是看这个场次人少，好买中间的票，我才买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难看。”
“哦，是吗？”成天爱一脸不信。
“真的，我发誓。”
许斐举起手，成天爱别开目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接下来干什么？”成天爱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里藏着不想早早结束的意味。
许斐心跳如擂鼓，装作镇定地看了眼手表，电影才刚开场了二十多分钟，这会儿才八点多。
“要不，去打个游戏？”
每个商场永远都会有个电玩城，里面可以打游戏，也可以抓娃娃，男女老少进来，都不愁找不到消磨时间的办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来没进过游戏厅。”成天爱说，看见许斐诧异的目光，无奈一笑，“没办法，读书的时候，她们觉得我成绩那么好，肯定不会玩这个，谁也不叫我。 后来长大了，大家又不爱玩这个了，我有时候经过也挺心痒的，就是觉得一个人进来，有些不好意思。”
她很少对他吐露这样的心声，许斐认真地听着，觉得说这些话时的成天爱显得无比温柔。
“你呢？”成天爱问他，“你们男孩子应该对这种游戏厅很熟悉吧？”
许斐的高傲瞬间尽数浮现。
“那还用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