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颖刚从路总的办公室回来，立刻就有人来敲她的门。她一抬头，果然是余卿。
“开完会啦？”余卿一脸鬼鬼祟祟的表情。
姚颖白了她一眼：“知道我刚开完会，就不能让我喘两口气再来找我吗？你以为跟路总开会是件轻松的事？”
余卿当然知道不轻松，但她好奇，这个新系列接下来会交给哪个组。按道理，应该是交给A组吧，这么重要的系列。
“我也不知道，路总还没决定，”姚颖说，“不过资料是发给了两个组，也许是要一起负责呢？”
“是又要PK吧？”余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真不明白，AB两组的业绩哪一组更好有目共睹，这还需要比吗？”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好姐妹，但这就是高层定下的机制，你我也改变不了。而且，这个机制也不无坏处啊，起码有竞争就会有动力，不然每年几十个点的增长是怎么来的？”
“问题是我们的工作量也跟着变成双倍了啊。”余卿抱怨，“每个组的想法都多得不行，我光是帮他们做宣传图就做得手软了。”
姚颖笑出声：“那你就自己想想办法吧，或者，把你的想法强加回去呢？”
余卿倒是想，问题可能吗？成天爱和许斐像是能让人把想法强加回去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资料发过去的第二天，肖南和应雪儿就开始双双轰炸她，余卿累了一天，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萎靡的，直接就倒在沙发上，对余识说：“哥，帮我捏一下肩膀。”
余识在沙发的另一头坐着，却一点儿没有动弹的样子。余卿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自己一喊，他不论再忙都会马上过来，今天怎么回事？
她爬起来，看见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立刻坐过去，下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把整个笔记本电脑夺过来，手指在触摸屏上操作：“这是怎么回事？”
电脑页面上是一则娱乐新闻，刚刚发出来的，关于臻唯总裁白越和未婚妻成天爱感情生变的消息，爆料的媒体称，据可靠消息，两人已经于近日分手，至于原因，听闻是成天爱出轨变心。
“放屁，这都是什么野鸡媒体？有没有点真凭实据啊，就开始胡乱报道。”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这件事？”余识问。
余卿摇摇头，所以她才觉得是假的，要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成天爱肯定会告诉她的。
余识将后背靠向沙发，意味深长道：“就怕是空穴不来风。”
-
成天爱又一次在梦里见到了锦鲤。
说来也很奇怪，以前她每天晚上几乎都会梦见它，每次都在梦里和它吵个没完， 然后满脑子疲惫地醒来。可从医院出院以后，她却没再怎么做梦，能力也没有出现变化。再加上许斐占据了她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几乎忘了自己身上还附着一条锦鲤的事。
她想，也许是白越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所以锦鲤不忍心再雪上加霜，给了她喘口气的时间。 但就算它再仁慈，也不可能给她永久的期限。
所以，它又来了。
这次是直接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还以为自己是刚睡醒，没想到一低头却看见整个房间里都是水，已经淹到了床边的位置。而锦鲤就在水里游动。
“你来啦？本大爷等你半天了。”
“你等我？等我干什么？”
看见这货，成天爱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它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带来噩耗，不是要她死，就是要她傻。
“不是你找本大爷的吗？”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我躲你都来不及。”
“你怎么还没搞清楚？每一次都是你找的本大爷啊。”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缠着我不放。”
两人跟小学鸡吵架一样你一句我一句。
“哎呀，算了，跟你计较这个做什么？”锦鲤突然放弃和她争辩，转了个方向，“你先下来。”
成天爱看了一眼已经涨到床沿的水，虽然知道这是梦里，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还是充满抗拒。
“我不想下去。”
“水已经涨上来了，你就算待在**不下来也会湿的。快点下来，本大爷教你游泳。”
教她游泳？它是不是忘记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学过游泳了？读书的时候她还是学校游泳队的，要不是父母没打算把她往体育方面培养，要不然，她说不定已经进国家队了。
“你确定？”
锦鲤一副不相信的口气，突然尾巴迅速膨胀，长尾朝她扫过来，成天爱没料到它会突然袭击，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一倒。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坐在床边，身后还是一整张床，可这一倒却直接落入了水里。
还好她会游泳。她这么想着，却蓦地发现自己手脚僵硬。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动不了？为什么她一直在往下沉？她拼命使力，手指头都几乎掐进掌心里，可身体却像是被石膏封住了一样，一点儿也不能动弹。
“成天爱，游啊！”锦鲤的声音在旁边呼唤。
“我想啊，可是我动不了啊。”
成天爱又不死心地挣扎了下，依旧还是那样。她看见自己沉在水里，水面有个光源，可是却离她越来越远。
她开始慌张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啊。”
锦鲤的声音淡淡地飘过来：“成天爱，这次我救不了你了，你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她惊了下，突然感觉水灌进自己的口鼻，无法呼吸。她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眼前却只看见鳞光闪过，锦鲤从她眼前游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成天爱猛然睁开眼睛，浑身湿透地躺在**， 明知道是个梦，可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梦里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锦鲤，直到现在睁开眼，她才恍然明白，因为昨天晚上她上新闻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成天爱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能上新闻，还是娱乐版。她原以为上次跟白越父母见完面以后，这件事就已经了了，没想到还有后续。白越作为半个名人，媒体关注他的私事也是很正常，但问题就在那个报道的最后，提及的分手原因是她出轨。
她知道白越的父母绝对不会这样告诉记者，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她怅然一笑， 有时候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越是了解这个人，越觉得这三年荒诞得像一场烂戏。
她起床收拾了下便出门去上班，谁想刚走到车库门口便看见许斐在等她。平时他都是开车绕到正门口等她，今天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直接蹲守在车库。
“我不是说了不坐你的车吗？”
“我也说了，除非你坐地铁。”
“我懒得理你。”
成天爱打开车库门，刚坐进车里，就听见另一侧关门的声音。
“你干什么？”
“正好我今天不想开车，那你送我上班好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这样跟他送她上班有什么两样？但他都上了车，她总不能直接把他踹下去，只能由着他。
“限速，开慢点。”
“注意，有红灯。”
“前面路口不能右转。”
一路上，许斐就跟个教练一样喋喋不休，几乎没有一分钟是安生的。成天爱本来开得好好的，被他这一搅和，反而有些心烦意乱。
“我又不是第一天开车。”
“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能不能安静点？”
“你以为我不想……路口减速！”
成天爱忍不了了，把车靠边停下：“你到底怎么回事？”
许斐捏了捏眉心：“你的驾照真的是考回来的？”
他居然质疑她的驾驶技术？成天爱笑出声：“有本事你来开，我看你能开出什么不一样的。”
一分钟后，两人调换了个座位，许斐变成司机，她坐在副驾驶，连着赶了几个黄灯后，成天爱瞠目结舌：“你这车开得跟我有什么区别？刚刚的路口你也没减速啊。”
许斐一脸心虚：“没有吗？那就是我判断出来没必要。”
成天爱简直要气笑了，那凭什么他开车就可以自己判断，她就要听他的？
“停车，我要换回来。”
“不行，再折腾就要迟到了，”许斐果断拒绝，“大不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让你开，我不叨叨你，这总行了吧？”
成天爱看了眼时间，的确是快到打卡时间了。虽然以她和许斐的职位，并不需要严格遵守考勤，但既然是去公司，最好还是给部门同事做个榜样。看在快迟到的份上，也只好算了。
她掏出手机，打算刷点什么新闻打发一下剩下的十分钟，也免得跟许斐一说话就来气，没想到却看见蔡班长往同学群里发了条消息：“许斐，你打听出来成同学那边是怎么回事了没？”
消息刚传过来不到两秒，蔡班长点击了撤回，又发了个表情包，解释道：【刚刚发错图了。】
要不是全程目睹，成天爱差点就信了。
她看向许斐，恍然大悟。
“你看到那个新闻了？”
安静的空间里， 许斐眼眸闪了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松开又紧握：“你说什么？”
“昨晚那个新闻，你是不是看到了？”
许斐沉默了好几秒，才轻声回应：“嗯。”
果然。成天爱现在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一路烦她，原来是怕她心情不好走神，像上次一样出车祸，所以非要激她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他。
这个家伙……
她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感动，又有些挂不住面子。
“你以为我会跟上次一样？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她辩解，“我像是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的人吗？”
说完，她看向许斐，他目视前方，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离。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话根本没被听进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我只知道，那种经历对我来说，一次就够了。”
她脑子里瞬间又浮现他在病床前握着她手说的那些话，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却依旧让她心如擂鼓。她下意识把头垂得更低，就怕被他发现自己的脸红。
但已经晚了。
微凉的触觉贴上来，成天爱像被电触了一样抬起头来。
许斐收回右手，笑得毫不掩饰：“这么容易就脸红了？”
“是空调不行。”她拼命照补，手在面板上找来找去，慌得连那个空调的按钮都找不到。
许斐笑得更开心，伸手准确地落在那个按钮上，道：“把我的外套披上，小心着凉。”顿了顿，又说，“别盖住脸。”
“为什么？”
“要不然我就不能确定，你脸红不是因为空调了。”
“……”
真是多亏他，成天爱接下来的时间都处于脸红心跳的状态，总算暂时脱离了昨晚那个新闻的阴霾。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视线里公司大楼和底下两个蹲守的娱乐记者的出现而彻底被打破。
成天爱的脸色一下凝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