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配合调察的邻居道了谢,关上门后宋幼生立即就拨通了张国忠的电话。

“张国忠老先生是吗?”

对面很快传来了张国忠苍老的声音: “是我,宋大律师又怎么了?”

宋幼生面色严峻:“是这样的,关于您儿子张家仁,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您。”

“什么事,宋大律师你尽管说。”

宋幼生顿了顿,余硎立刻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让她放心继续说。

和余硎对视了一眼,宋幼生低下眸子,耳朵贴近手机,声音有几分压迫。

“他女儿呢?”

“什么女儿?”

张国忠声音有些疑惑。

宋幼生又重复了一遍。

“您儿子张家仁先生的女儿,也就是您的孙女张笑笑,去哪儿了?”

“什么女儿,什么孙女啊?我小儿子张家仁连老婆都没得娶,哪里来得女儿哟!”

听着张国忠带着哭腔与懊恼的方言,宋幼生心下猛地又一咯噔,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转眼直直望向余硎。

余硎那边的人好像也刚回了消息。

他脸色有些阴沉,感觉也不太好。

他口吻不觉地严肃起来:“我让小立那边在全国人口系统查了。”

“没有张笑笑的资料。”

“张家仁,也确实连婚都没结。”

话音落下的那刻。

“咚——”

脑子里的警钟被人敲响长鸣,宋幼生觉得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

宋幼生和余硎又返回到了张家仁的家中。

“粉色玩偶、公主裙、发带……”

宋幼生将搜寻出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在桌上罗列了出来。

她揉了揉褶皱的眉头,“这些,都是小女孩用的东西啊。”

余硎一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一边附和道:“没错,如果张家仁真的没女儿的话,买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就是个变态恋/童癖吗?”

说完,似又觉得不太严谨,摸着下颚又补充道:

“除非,他可能真的有过一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过早夭折了?”

“所以他悲痛过度,造成了精神不正常,买来一些东西,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说完,余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而宋幼生有些好笑地提醒他道:“余队,你别忘了,张家仁连婚都没有结。”

“也许可能是未婚先孕?”余硎一本正经地说着,又耸了耸肩,“毕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让一个人大活人完全没有生活痕迹,是不可能的。”

“我刚刚到处都看了一下,这里一张照片都没有,甚至连证件照都没有。张家仁的照片还是公安系统里的人口系统里的证件照。”

说着,余硎将手机里传来的照片给宋幼生看。

宋幼生凝视着手机屏幕,仔细打量着这证件照中的寸头男人的面容。

瘦削,颧骨突出,眼里无神,黑眼圈很重,嘴唇微微张合,面黄肌瘦。

整个人周身好像都萦绕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给人非常不适的视觉感官感受。

宋幼生看了两眼便皱着眉立即转开了视线。

余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本子。

“对了,我刚在门口的鞋柜里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账本。”

宋幼生不觉疑惑:“在鞋柜里发现的?而且还有一个?”

余硎也觉得奇葩:“对,不知道张家仁为什么会把账本放到鞋柜里。”

“我之前在厨房里也发现了一个账本,里面大多是张家仁开出租车工作的收入记录和一些日常生活的支出。”

“不过要是你看了那账本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张家那么穷了,张家仁总是因为工作迟到、散漫、被客人投诉而被扣工资。

加上他平日里也没能拉到几单,自然这工钱就少了。”

宋幼生带着白色手套翻开账本,低头认真看着。

张家仁的字有些潦草,不太好认,但记得还算是简洁。

账目从08年开始,宋幼生想到笑笑日记的日期,直接翻到了12年的下半年。

“2012年6月8日,感冒药,20。”

“2012年9月1日,笑笑上学,500元”

“2012年12月8日,笑笑的生日礼物,200元”

宋幼生又直接翻到了20年。

“2020年3月16日,笑笑住院,500元”

“2020年3月17日,感冒药,30。”

“2020年10月28日,笑笑的新裙子,200元”

“2020年12月30日,笑笑的新年礼物,100元”

宋幼生看着紧锁眉头,看得心口有些发闷。

接下来是2021年。

“2021年3月18日,感冒药,50。”

“2021年5月30日,感冒药,100。”

“2021年7月6日,感冒药,50。”

在2021年里,这本账本上基本全是买感冒药的记账记录。

宋幼生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这本记账本,都是记录笑笑的。

“我觉得,这本账本有可信的价值。”宋幼生手下有些乱麻地点了点桌面,“但也不能说明全部。”

“毕竟,账目也有可能伪造。”

“嗯,”余硎从沙发上拿起黑色风衣,“我回去会让小立他们再跟着深入调查。”

说着又向宋幼生鞠了一躬,“今天辛苦宋律了。”

宋幼生淡淡回应道:“不辛苦。”

说着就和余硎一起离开,就在起身时,宋幼生感觉到什么东西被她的衣角带着一起从沙发上落了下来。

宋幼生蹲下身拾起来看,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手顿住了。

那是一张2寸大小的功底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那个长相硬朗又拽气的男人,宋幼生最近很熟悉。

江欲烬。

这张证件照是江欲烬的。

这张和当初她的被告人资料上的证件照片一样。

江欲烬的证件照怎么会在张家仁的家里?

宋幼生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些酸涩了,眼皮很重。

她将证件照翻了一面。

背面上写了短短的一行字。

“他就是要我们死。”

宋幼生又望向旁边的账本,心脏一下不住地被放缩揉捏。

这是张家仁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