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

想起一些令人不适的事,宋幼生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抿着唇,喉咙轻滚,忍不住低眸又看了看监控里的女孩。

“这个女孩是容栀的女儿?”余硎在她耳边沉着声问道。

但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容栀的名字,他嗓音里明显带着胁迫的意味。

江欲烬听得不屑地低声笑出了声:“她那种人怎么配有女儿。”

宋幼生点了点鼠标按键,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看着光亮的屏幕觉得眼睛发涩。

宋幼生一瞬觉得喉咙难受,胃中泛起强烈的恶心感。

没错。容栀那样的人怎么配有孩子。

也许在她眼里,孩子只不过是一个容器。

一个用来掩藏她的罪恶和肮脏的容器。

宋幼生胸口发闷。

她有些艰难地想收回按着鼠标键的手,却被江欲烬一把抓住。

江欲烬漆黑纯亮的眼眸微微垂下看她,眼底里还有些宋幼生看不太明白,却让她心脏一下子柔软起来的东西。

他低着头,旁若无人地在她手心虎口处轻轻按着,像是在安抚她。

宋幼生感到有些细微的疼,但是又不觉好多了。

等到江欲烬再用那双眼睛看她的时候,她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听到有其他人脚步急急忙忙地走进这间监控室。

来的人是任旭。

“报告余队,从前天到今天,延兴支队陆续接到多起儿童走失的报案。”

“虽然儿童走失案件常有,但这次似乎太过于频繁,而且地点也很集中,全都是在德阳与江宁的边界的郊区处发生的,这不得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说到这里,任旭的一顿,表情更为严肃。

“并且,我们的警员在调查时,在德阳地区也发现了通缉犯容欣的踪迹。”

宋幼生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刚才被江欲烬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如被投石的水面惊然泛滥而开。

她感到江欲烬又抓紧了她的手。

夜深,小雨初停,江宁南兴街路口。

无名药坊门前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药橱间,穿着白大褂手中还抓着草药的男人起身,嗓音温润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是看病还是买药。”

回应的是一个低哑的女声:“我都不是。”

徐加礼微瞥一眼,眼帘中映入一个熟悉的女人模样,金丝眼镜下眼尾的泪痣淡淡的笑意便都如数消散而去。

容欣此刻已没了当初在海市时的狼狈模样,换上瑰丽长裙,颇有当初风光无限的模样。

徐加礼似乎不对容欣的突然来访感到惊讶。

他还是温和地笑着,仿佛她真是他的病人。

“那请问您来寒舍是有何贵干?”

容欣已经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然是最知道如何带着不同的面具和不同的人交谈。

她知道人性是多变的,她早早地便知晓了这些道理。

在这个以人为主的社会,你要达到你的目的,你要成功,你要在不经意间“奴役”别人为你做事,有时候真面目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让人在意。

他们总以为在自己预想之中达到了对自己的最大利益。

毕竟人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

所以容欣舍弃掉在她的好哥哥容晔面前的可怜面目,换上一副艳丽的容貌,足以能够和徐加礼谈合作的模样。

“徐老板,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这时候想必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什么。”

容欣抽出一根烟,烟头有些湿,点燃烟气都显得有些淡。

女人异色的眼眸深沉地越过薄雾,看向徐加礼的眼睛,似乎是想攻破他内心的一处防线,但男人却始终笑着。

“你也知道,我的好姐姐容栀可谓是‘大义灭亲’般地将我当作了弃子。”

“我毕竟是她的妹妹,她都能那样对我。徐老板您一直和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合作,不怕有一天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吗。”

徐加礼听到这里微微低了低头,不知是在思虑着什么还是纯粹地低下。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药草捻了又捻,直至药汁一点又一点地渗出,淋透整个指尖。

药草的气味至此变得很是浓烈。

“非常感谢容小姐的提醒。”

徐加礼嗓音温柔说出的话却直白且不近人情。

“只是我不认为,你有能跟我合作的能力。”

容欣听到徐加礼这样说也并不急。

确实,她目前孤立无援,被容栀和警察两方面围击,身边的人也大多数早早地反倒。

所以,她就更应该要将徐加礼拉拢到她这里来。

容欣知道,因为徐加礼有着很特别的癖好,所以KZ和他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

比如处理KZ用来运输“货品”的婴儿残肢和充当KZ主枝和旁枝的中纽。

容欣原本就没想过徐加礼会立马就同意和她的合作。

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

徐加礼可远不止他表面所表现出的样子。

容欣嘴里咬着烟头,只好不紧不慢道:

“这些年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打探消息的人脉还是有的。

“听说徐老板您的外公徐忠是江宁有名的医学大家,而你的母亲徐月桦则是小有名气的宝石鉴赏家。”

徐加礼眼中漆黑微微一沉,嘴角挂着的笑意却半分不减。

“我又听说,徐月桦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既貌美又才华出众,在宝石鉴赏界里可谓是小有名气,拥有大量的追求者。

但是,徐忠对他的这个女儿似乎并不满意,也许是不满意徐月桦没有选择医药学,所以总是和其争吵,到最后甚至于要将其赶出家门的程度。”

容欣侧着眸小心地观察着男人的神情,继续说道:

“所以,因为徐月桦的缘故,徐忠就连带着对他那莫名连父亲都不知是谁的外孙也就不好了起来。”

容欣声音缓缓说着,仿佛是想一字一句地撕开徐加礼的心口流着黑血恶劣的伤上。

“而在徐忠年老失智后,甚至于差点将他的亲外孙,扔进药桶里被药水淹死。”

空气中药草的气味在此刻爆发似地喷发了出来。

“在徐忠死后,徐月桦不知怎么也发了疯,竟然把自己儿子的眼睛当作宝石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