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佩莲来了，她问姜荷的伤势，姜荷说没事。
“你可别小看这事儿，你这例假期间受到这种伤害，很容易宫寒，以后生不了孩子。”戴佩莲很郑重地说道。
“生不了就生不了呗，我以后也不打算再生了。”姜荷自暴自弃地说道。
顾政昀哂了她一眼，目光瞥向别处。
“别瞎说！我还想多几个孩子叫我姑姑呢。”戴佩莲看到顾政昀不悦的神色，说道，“要不然我这么多钱，怎么花？我让奶奶给你请了个中医，好好调理调理你的身体。”
“这种事儿你告诉奶奶干嘛？让她担心。”姜荷说道。
“你以为你不说奶奶就不知道了吗？徐茵茵已经把顾宁是我舅的亲闺女这事儿告诉奶奶了。”戴佩莲说道，“气人不气人？”
顾政昀冷“哼”一声。
姜荷听得有些震惊。
她也感觉到徐茵茵有套路。
可她的套路无非就是想让顾宁有个好归宿，不至于去孤儿院吧，不晓得奶奶会怎么说。
第二天，姜荷查了身体。
医生说，小腹凉最好找中医调一下，要不然长期会宫寒。
和戴佩莲的说法一致。
她检查完身体，顾宁也醒了，医生说，顾宁长期没有呼吸到氧气，导致大脑缺氧，脑子可能会有些迟钝，但具体迟钝到什么程度，现在还看不出来。
姜荷更加自责了。
“你自责什么？她套路你，把你设进局里，付出点代价，不应该吗？”顾政昀说到。
姜荷推了他了一下，“你别跟我说话！设局的是她妈，纵然她妈有千错万错，她没有一点儿错！孩子的命，不是试错的代价。”
姜荷去看顾宁的时候，顾宁紧紧地抓住了姜荷的手，“嫂子。”
“嫂子？”姜荷对顾宁突然叫开她嫂子，感觉有些微妙。
“我妈妈让我叫你嫂子，说咱们是一家人。我不叫你姐姐了。”顾宁气息很微弱。
那种小天使的样子，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想亲亲。
“好，叫什么都好。你快好起来。”姜荷说道。
“嗯，我一定多吃饭，拼命锻炼身体，争取早日跟小弟弟一起玩。”顾宁强撑着笑容说道。
“你不能叫他小弟弟了，他是你侄子。”姜荷摸了摸顾宁的笑脸说道。
对这些称呼，顾宁都不理解什么意思，妈妈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
“侄子……侄子又是什么？”顾宁不解地问道。
姜荷笑了笑，“亲戚。咱们是亲戚。”
顾宁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你赶紧好起来，找我玩哦。拉钩！”说着，姜荷伸出手去，跟顾宁拉钩。
顾宁咯咯地笑了。
姜荷觉得，顾宁脑子根本没受影响，她还跟以前一样。
她心里的负罪感少了一些。
顾政昀接姜荷出了院，顾宁还要再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情况。
刚到家，就有一个中医迎了上来，要给她调理身体。
奶奶担忧地说道，“佩莲都跟我说了，你傻不傻？自己什么身体情况都不顾了？”
姜荷凄惨地笑了笑，“奶奶，你别担心我。”
纵然顾政昀有千般不好，可是奶奶对姜荷，是万中无一。
医生给姜荷检查过什么，准备回去给姜荷配药，熬好了给姜荷送过来。
奶奶把姜荷拉到沙发上。
顾政昀在一边坐着。
姜荷住院的这几天，他话很少。
因为姜荷说过，“让他少说话”。
“姜荷，想必顾宁的事儿你知道了，她是思明的孩子，徐茵茵那意思，是想把她放到我们家里养着，奶奶想过了，奶奶和爷爷年纪都大了，你爷爷生活现在也不能自理，将来我们肯定不能陪这个孩子很久的，还得靠你和政昀管，这事儿必须得你自己决定，姜荷，奶奶知道这很不公平，可也没有办法了不是么？”奶奶说道。
顾政昀坐在那边，看似百无聊赖，其实他在听姜荷的回答。
如果是他，他是断然不会养的。
可这会儿，他想姜荷说“养”，如果姜荷养，就代表着，姜荷承认“嫂子”的身份，还想和他在一起。
虽然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也照样有办法。
可他要的，是姜荷的心。
他希望姜荷心里有他，而不是这么冷漠的模样。
“奶奶，这么大的事儿，我一时决定不了，我定了周三回桐城的机票，我想先回去忙一阵子工作，行吗？”姜荷说道。
“你不在家里喝中药了吗？”奶奶抓住姜荷的手。
“去了桐城一样能喝啊。”姜荷安慰奶奶。
“我重新给你定机票。”顾政昀说道。
“不必！”姜荷冷冰冰地说了这两个字，像是要把顾政昀拒之千里，“我公司还有事。”
说完，姜荷便回房间看孩子的了。
不多时，门响。
姜荷背着身子一直没朝后面看。
她的腰被顾政昀抱住。
他并不说话，只那么抱着她，头放在她的脖颈旁边。
“是我不好！”他说。
如果不是这次姜荷也跳下水，姜荷对他这么严厉的态度，顾政昀始终都不会认为“他不好”，他至今都没为那个孩子惋惜过，也从没觉得她可爱。
姜荷的眼睛有些湿润，可每当她要心软的时候，她难免想起来盛夏的死，舅舅的死，邵蓁的入狱，尹寒川的入狱，顾宁的落水，自己的父母死在他父母的手里。
姜荷真的觉得：他不是人。
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可姜荷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湿了。
她的脖子湿了。
姜荷特别吃惊，难道……
他哭了？
他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他但凡对那些人有点儿感性，有点儿良知，也不会让姜荷心凉成这样；但凡他早点去救顾宁，姜荷也不至于落到吃中药的地步。
“你至于吗？”姜荷也有些难受，说话便有些没好气。
她眼圈也红了。
她舍不得他，可她也看不上来他的做派。
她怕自己会心凉到对他失去最后一丝好感。
顾政昀一直都没说话。
“咱俩分开以后，你看着要是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放过彼此，我跟你在一起，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姜荷说道。
她既是对顾政昀说话，也是在劝慰自己，不要舍不得这个男人。
“我还能遇见谁？”顾政昀声音发紧，也有些凄凉，“这么多年了，我还能遇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