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言生死

“岁月风尘过，陌陌柔情落。”苍劲有力的笔触书写着陈年的风月旧事，寥寥数字，似隐藏着百转千回的过往。那醒目体面的牌匾上，‘青颖’二字写得深刻入木三分，人们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青颖，汶江著名的场景体验式酒馆，以古代青楼为原型，从建筑风格到服装发饰，甚至包括经营模式，事无巨细，细致入微。当真算得上是无人能及。）

叹，曾几悲欢，陌陌离合，许过的誓言，却终成敷衍…

她站在那高耸的门前，注视着那门口的牌匾，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她却仿若未觉，像是陷入了深眠…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这位客官，怎么在门外站着，快请进。”女子浓妆艳抹的笑脸凑近，纤细的腰肢扭动着，剪水双眸脉脉含情。

“老板，今夜妖月的表演何时开始？”她依旧看着牌匾，似在思考着什么。

“呦，公子是来看月姑娘的啊，还有一个时辰便开始了，可是不巧了，所有的座位都已预定出去了，公子要不…”

“那，改天吧…”她转身就走，完全无视女子的挽留。师父…也许天意也不愿让我来找你。但，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她仰头看着渐渐暗沉的天际，像是祈求着洗礼的信徒。

茂密的枝叶很好地掩住了她的身形，透过半开的窗棂，她能看到房内的陈设，古朴简单，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破绽。可事实却是那般让人震惊，谁会想到，一曲倾城的青颖‘头牌’竟会是一名男子，又有谁会想到这个巧笑倩兮的美丽佳人，竟会是曾令人们闻名胆寒的汶江第一杀手魅夜。

大堂内传来热烈的掌声和叫喊，片刻后一切平息，归于止水。有乐音起，伴着清冷的月色，她倚在树上，静静聆听这倾世的乐章。

师父，三年未见，你…还好吗…

熟悉的筝乐环绕耳畔，尘封的记忆渐渐复苏，又忆起了当年，他淡淡地抚着这首曲，默然地说着曲终人散，冷淡不容反抗的语气替她扛下了沉重的责罚。若不是他，今日坐在这风月场中强笑迎合的，便该是她离云汐了吧。静坐在风中，似已与那飘摇的柳枝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闻得一句清冷的问候。

“好久不见。”原来表演已经结束，他清冷的声音仿佛清冽的冰泉响在耳畔。她转过头，却是一愣。三年时间，原来真的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清瘦的脸颊如今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微微泛些墨蓝的发已长过腰际，就那样随意地披散着，宽大的古典服装更衬得他清冷得仿若嫡仙。

“来多久了？”熟悉而又平静的问候，她的身体猛然一颤，翻身从树上跃下，“暮雨，拜见师父。”她直直地跪在他面前，眸中竟似有隐约的泪花…

“起来吧。”语气依旧淡淡的，却不容反抗，她却并未起身，只是沉默着不再说话。

微仰着头，看着天边皎洁的圆月，他低低地叹息，“记得我离开之前说过，别为任何人下跪。”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漠然的眸好像没有任何喜怒。

“师父…”她死死地咬着唇瓣，双拳紧握，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暮雨，请师父出山。”

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他的发丝，凌乱纠缠，许久无言。月色挥洒，映着他的眸…

“起来，”

“我答应你。”

他与她相背，他没有看到那一刻她紧闭眼眸，清泪缓流，她亦没有看到那一刻，他仰头望向天边凄月，面如死灰。

“阿寒的伤怎么样？”他站在阳台边听她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一双眸越发地深沉。

“失血过多，现在还有些虚弱。”

“还需要多久能恢复？”

“大概…三天左右。”

“你回去等我消息，最快三天，最迟五天我人就会到。”

“是。”

夜越发深了，他站在那，望着夜空中的星辰。群星璀璨，耀眼夺目，但它们却永远选择不了它们人生的轨迹，发光，抑或坠落都是，命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