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霑赟开车从地库出来看到人的时候愣了一下,十分钟没见,钱羽晗的眼睛红成了兔子。“怎么了?”他云里雾里。
许婕坐在车后示意他开车,“舍不得我行不行?”
“舍不得咱以后常回去看看老头老太太呗,他们更舍不得咱。”缪霑赟又欠欠儿的,存心逗钱羽晗笑。
钱羽晗拍开他伸过来要摸她的脸的手,“真没事,舍不得阿姨,开车!”他真就不再问了,自然地抓住她要拍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左手打了方向盘先送许婕回家。
钱羽晗晚上还有对款会要开,缪霑赟送她折回公司,双手在方向盘上哒哒地敲。嘴里状似抱怨:“行呗,别人夹缝中求生存,我生存夹缝中求女友。”
钱羽晗听的乐了,挠了挠他牵着她的手心,“哟,委屈啦?”
他点点头,眼角和嘴角都扯到底:“苦。”
为了让缪总不苦,钱总特意拨冗半小时跟他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园逛一圈。两个人就毫无头绪地牵着手绕着公园走,随口聊最近的事情,天气冷,最后钱羽晗把手揣在缪霑赟兜里笑了,“我们好像老夫老妻哦。”
缪霑赟也乐,拉着她往公园里摆的小木椅上坐。钱羽晗不乐意,“冷。”
“来,坐大腿腿上,让我感受一下被人抱大腿的感觉。”缪霑赟拍了拍自己的腿,颇为期待。
钱羽晗没含糊,坐在他怀里,“霑瑶跟你说的?”昨天她听到的时候就情绪很激动,回去给缪霑赟告状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他不骗她,点点头。然后又问:“你怎么想?”
钱羽晗昨天的无所谓不是装的,是真无所谓。这么些年无论是同行的或者是互联网上的声音都让她感到无语,然后就是委屈,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说了他们不会信,索性就像听故事一样。所以后来身旁的工作人员的处理方式也是冷处理,不作回应不主动搭理,有时候像讲个笑话一样也就过了,忙着开会对款和业务。
因此这是这么多年第一回有人问她,你怎么想。“没想法,你是大腿,我也是。”她说的过于真诚,毫不谦虚。
缪霑赟抬手擦掉她刚刚在下车时在便利店买的烤肠沾在嘴边的酱,也眯着眼笑:“行,挺豁达还自信。那我就奖励你一个礼物吧。”
钱羽晗低头看他,“什么礼物?”
“在兜里呢,你猜是我的哪个兜?”这人大爷的毛病又来了。
以前她说讨厌樊东梵卖关子,但缪霑赟这么做,她就心甘情愿地配合,第一个指了他的左裤兜。他一个人掏呀掏,说钱羽晗没劲,五秒钟就押到了正确答案。
钱羽晗一边笑,一边让他快点不要耍赖。结果他摸了好一会儿,摸出来一个便签折的爱心桃,上面还印着淮南楼的字样。而且他大概是第一次折,被他刚刚一阵造,现在都快散了。
但她还是美滋滋,对这么个极其不成功的手工制品爱不释手。他拍拍她的腰:“再猜,还有。”钱羽晗随手一指他西服上的手巾袋,他眼睛眯成一道桥,让她自己来找。
于是钱羽晗就顺着兜摸进去,路过他强有力的心跳,找到了一只小青蛙。依然是淮南楼的便签纸,但这个还被细心地画上了眼睛,又傻又可爱。这人又在邀功了:“怎么样,这个才是我的真实实力。”
“牛!”钱羽晗眼睛睁大,腮帮子鼓鼓地,整个脸贴在他的眼睛底下,像一只兔子,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身后的路灯投在她的背上,形成天然的柔焦效果。再加上她一直在笑,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温暖又柔软。
这样的她缪霑赟哪还忍心再逗,自己从藏刚刚怕他冷给她披上的羊毛大衣里找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这个才是真的礼物。”
钱羽晗今天一晚上光收这些珍贵的物什了,“你和阿姨今天为什么一直给我送礼物?”她打开看盒子,“金条?!”愣了一下又乐不可支,“是不是珍妮他们告诉你的?”
缪霑赟不在意其他的问题,只问她:“喜欢吗?”
她一直喜欢买金条,因为觉得这是硬通货,而且她也没时间花钱,不如买这个,基金股票那些总有风险,她就买这个,也算是保命。但就在认识缪霑赟以后,她忽然觉得拿着钱去吃一餐饭,去见他给他买一件衬衫比买金条保命更有趣。
而就在刚刚收到这些小学水平的低级手工制品,她又改主意了,把小青蛙和桃心晃给他看:“喜欢,但更喜欢这个。”
缪霑赟看她坐着也不老实,怕她掉下去,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帮她裹好大衣,然后问:“真这么喜欢?那金条和青蛙,你选一个,说说理由。”
“青蛙,可爱。”钱总毫不犹豫。
“一千万和青蛙选一个。”
“青蛙。一千万我有。”富婆发言。
“五千万和青蛙选一个。”缪霑赟下狠手。
钱羽晗抬头看他,还是毫不犹豫:“青蛙。五千万你有。”
缪霑赟笑了,看着眼前对他刚刚在淮南楼大厅等人时随手扯的两张便签纸临时学得手艺哄的五迷三道的人,又起了坏心思,问:“那青蛙和爱心呢?”
这回倒是让她思考了好一阵,然后看向他:“你。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她看向他的眼神太过真挚,混着盈盈水光和身后的光影,让他一瞬间沉下去不愿出来。
钱总出手,弹无虚发。
气氛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钱羽晗看着他,他也往她深处望。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忍不住吻了她的眼睛:“那以后给你叠很多很多个。”
十二月杭州的晚上还是冷,他们坐在木椅上待了二十分钟就已经冻到手发僵。缪总终于舍得带着钱羽晗离开这里,走到路边找一家奶茶店买了杯热奶茶给她暖手,这才开车把人往回送。
工业园里没什么车往来,CD机里放着某个乐队的歌唱道:“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向着海平线/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歌曲太过轻松,她轻轻跟着乐曲哼,没什么曲调,但整个人的状态也很松弛。缪霑赟看了眼她的侧脸,问:“我妈今天给你送礼物了?”
她点点头,“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缪霑赟笑:“给你就拿着,我都没见过,我妈这是喜欢你。”
钱羽晗一听他都没见过,更吓了一跳:“我完了,受宠若惊。你说阿姨到底喜欢我哪儿?第一次见面我给她送的是自家儿子给客人准备的VIP礼盒,第二次我躺在病**头上还开了一个口,又丑又狼狈。结果她又对我那么好,又送我贵重礼物。”说到这儿整个人更不敢相信了,一脸疑惑地看向缪霑赟。
“能有为什么,我妈说我追老婆太胆小,怕我把这么好的姑娘丢了。”缪霑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前半句是开玩笑,后半句却有点当真,“钱羽晗,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总有点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怕把你吓跑了。麻烦你谅解一下,最好是能经常说喜欢我,鼓励鼓励我。”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迩晗门口,钱羽晗被这番话留在了车上,不急着下车。
缪霑赟跟她在一起之后顾虑总是很多,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感受到,他总是在顾虑自己不够喜欢他,顾虑曾经那些伤害随时会被他再次伤害,因此常常畏手畏脚,亲吻和牵手都是她先主动,后来他才像得到了默许,而亲吻哪怕后来他会情不自禁也只敢停留在眼睛。
旁人眼里的缪总矜贵又高高在上,但在钱羽晗面前却全然交出主动权,从来都不迂回,直白又**的走向她,只为了爱。
钱羽晗心里知道,但她以前会觉得害怕,她不敢时时刻刻向世人展露自己全部的真心。可今天晚上先是许婕的不情之请,又有夜里被他抱在腿上的温存,她好像突然勇敢了,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要让自己爱的人知道他被自己坚定地选择着。
“缪霑赟,我爱你。”钱羽晗等他话音刚落,解了安全带靠近他,压着他们交叠的手跃起身子越过中控,第一次把唇印在他的唇上。缪总所有的不确定,所有的小心翼翼就在那一刻被心跳声全部排出,换成满心欢喜。
钱羽晗只是想吻他,就那么做了。轻轻印了一下,就准备后撤。但缪霑赟单手扣住她的头,不着痕迹地加深了这个吻。她索性闭上眼,感到一阵温热细细描绘了她的唇形,然后是最尖端的末梢神经相互碰触。从舌尖一瞬间抵达心里最深处的一根神经,细细密密地跳跃。只用了一秒钟,就让她红了脸。推开他跑下了车,头都不敢回:“走啦!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坐在驾驶座上被推开的缪总在笑,唇上还有一丝润,是她刚刚留下的,风拂过好像还有刚刚的温度。他整个人靠回驾驶座,闭上眼躺着。钱羽晗早就没了身影,他却觉得四周都是她。
钱总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当鸵鸟一般,火速闪回公司跟江枝开会,审款,一直到很晚才有空拿起手机。缪霑赟的微信是三个小时发来的:“下次换个唇膏。”没有理由,毫无头绪。
“?”已经很晚了,钱羽晗把手机丢到**去洗漱。回来上床,照例睡前刷手机,发现他刚刚回了她理由。
“回味的时候太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