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和平的早晨,凤景蓉早上也没有闹,安静的吃完药和早餐,江月白准备推着她的轮椅出去转一圈。
凤景蓉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像上次江月白遇到的那种和她轻声细语的说话,之后又突然情绪特别激动的情况,其实是比较少见的情况。
她刚推着轮椅出小区,就收到快递驿站的短信,说她有个包裹到了,让她记得去拿。
快递?她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啊?江月白打开手机看,果然显示她有一个快递到了。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闪过自己看过的悬疑暗杀电影情节,神秘的快递盒里可能是某种动物的尸体,或者人类的头颅,甚至是炸弹。
接着她看了一眼寄件地址,显示是从T市寄过来的。江月白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先给京润年打了一个电话。
“喂,怎么了,想我了?”电话铃声才响不到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京润年低沉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通过电话路线,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
不论何时,江月白听见他这低沉的嗓音,都会心跳加速。
“我今天收到一个快递,是你寄过去的吗?”江月白问。
“嗯,你不是想从新把古琴捡起来吗,我就把书法室那把给你寄过去了,反正在我那里放着也是吃灰,不如给你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
他那边很安静,不过一直有个非常稳定的敲击声,听起来有点像木鱼。
江月白没有多想,道谢过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江月白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给京润年唱歌听。
“记住啊,要唱给我一个人听,只能是我一个人听过的,唱给我听之后就不许再给别人唱了,任何人都不行。知道了吗?”京润年似乎把麦克风放得离嘴唇很近,江月白甚至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哦,知道了。”江月白低声回应。
她握着轮椅把手的手,不自觉的在把手上来回摩擦着。
此刻她的心里无比纠结,一边是想要和亲密对象分享自己的爱好,一边又羞耻于展现真正的自己。
结束通话后,江月白和凤景蓉在小区老公园旁站了好一会儿,今天阴云散去,太阳暖洋洋的,外头有不少人都在晒太阳。
“小月牙,怎么了?不开心吗?”凤景蓉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月白惊讶的看向她,女人的表情平和,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风景和人群,显然不是在和江月白对话。
“你总是怕这怕那的,如果有想去做的事情,只要是对的,那就一定要去做,就算爸爸妈妈不支持你,你也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弃。”
凤景蓉的迟缓的说出这句话,撬动了江月白记忆深处尘封多年回忆。
她在江家生活一段时间后,就表露出对各种枯燥没有尽头对学习的烦闷,四门外语,马术,射箭,插花,艺术鉴赏,高等数学,金融等。
这些她都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喜欢唱歌,弹琴。
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凤景蓉就是像刚刚那样开导她的。
当时天真的她以为,只要凭借自己的勇气,就算没人支持她,她也能成功。
可是实际上,真的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她饿了三天后,终于放弃了。当她的父亲亲口听到她放弃后,才愿意将她送去医院。幸运的是,她虽然当时被饿得送到医院治疗,但是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然,她的胃也经不起她现在口味的折腾。
原来当初的她,比现在的她还要勇敢。
“我知道了,妈妈,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江月白重新拾起勇气,推着凤景蓉往快递驿站的方向走去。
今天驿站的人还是有点多,江月白带着凤景蓉有些不方便,但还是顺利取到快递了。古琴包得很严实,江月白要推凤景蓉,如果再腾出手来包古琴,反而不方便,干脆就把古琴给凤景蓉拿着了。
回到家里,江月白把凤景蓉安置再阳台旁边,才拿出装有古琴的包裹拆开。的确是京润年书法室的那把,通体修长,保养得很好,色泽光润,琴弦音色干净。
刚刚拿到古琴,江月白就忍不住弹奏起来,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接到江家的消息,今天晚上要举办的家宴,希望江月白出席。
如果只是家宴,江月白当然是懒得去应付,只是,她想去看看爷爷而已。
如果是凤景蓉对江月白的爱意,只是单纯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做给别人看的,那么她爷爷对她的爱意,则是真正的爱。他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他的亲生孙女。
这种事情是躲不过的,江月白只好暂时放下古琴,为自己和凤景蓉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准备去参加那场所谓的家宴了。
说是家宴,位置却定在锦城最好的酒店内。江家在这家酒店内又两个专用的包间,一个大一个小。都布置得金碧辉煌,从前都是拿来待客的地方。只是自从她的堂叔继承江家后,家宴这种原本在家中召开的团聚宴会,也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股东大会了。
江家在锦城耕种多年,算是这里富豪了。只不过锦城本就是只是一个小县城,即使抛金洒玉也得不到T市那样的享受。
昨天京润年和她视频通话时,短暂的展示的几秒钟,就已经能看出和这里的天壤之别了。
江月白完全不需要侍者的指引,自己推着凤景蓉迈入大包间的门。
房间内除了她的堂叔,堂兄和堂姐之外,还有江家公司的其他几个股东。江家是家族企业,基本一个公司的领导层,都被江家这一堆亲戚塞满了。
她之前就听说,她的堂叔自从上位以来,其实并没有享受过多久的上位者待遇,就被者群股东闹得不得安宁。最主要的原因,得先看看这次宴会座次的安排。
坐在江月白堂叔对面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的样子,就是她的舅舅凤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