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蓉一通麻将打到第二天早上。她打个哈欠,回房间睡觉的时候路过餐厅。

几个小孩儿都睡得早,这个时候已经起床吃早餐,商量着待会儿去琼花岛哪里玩才好。

她上前关怀江真丞和江沁深两兄妹一番后,才瞥见独自坐在角落的江月白,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凤景蓉忽然有一丝心软,毕竟是自己带回来,老爷子对她还是挺喜欢的,自己也不能一直无视。

想着便走过去,笑眯眯的说道:“小月牙,昨天小刘叔叔给你道歉没?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

“嗯。”江月白低低的应了一声。但她知道,小刘叔叔是伯母家的远房亲戚,妈妈是不可能骂他的。

“那就好,”凤景蓉说着从兜里掏出昨晚上剩下的钞票,塞进她怀里,“待会儿出去跟他们玩吧,妈妈先去睡觉了。”

“好,妈妈晚安,不,早安……”江月白捏着那几张钞票,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凤景蓉失笑,她心底其实是喜欢这个孩子的,毕竟这么乖巧,又长得可爱。

只可惜现在还得仰仗着别人的鼻息过日子,小月牙又不是她亲生的,在丈夫面前她也说不上话。

如果照顾得太好,时时关怀,给她铺路,反而让人眼红过分关注她。

所以只能这么放在一边晾着,就是委屈这孩子了。

荣景凤轻拍她的脸颊,转身上楼了。

她刚走,餐桌旁边的江真丞就嗤笑一声:“真寒酸……”

江月白安静的喝粥,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

忽然一只白嫩的小手过来打翻她的碗,温热的粥撒在他的手背上。

“喂,跟你说话你装作听不见是不是?”江沁深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

旁边静待的佣人都默默看着,不敢开口说话,或者上前阻止。

江月白心想,为什么同样是臭着脸,昨天那个哥哥怎么就那么好,她就不觉得讨厌。

“对不起,我耳聋。”江月白小声说。

江沁深伸手去拧他的耳朵:“说话声音这么小,你是不是人啊?耳朵不好就要去治,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毒呢?打你都是脏了我的手。”

江真丞坐在对面看笑话,乐不可支用金勺敲打着昂贵的餐具,发出刺耳的叮咚声。

江月白猛的站起来:“我不吃了。”说完就跑了。

江沁深想把他抓回来,有个年长的佣人忽然上前拦住她:“小姐,夫人说了,您和少爷必须吃完早餐才可以离开。”

江沁深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哼,早晚叫我爸爸开除你!”

年长的佣人还是安静的拦着她,她看江月白都跑得没影了,只好愤愤的放弃。

江月白跑出江家大院,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她哭了一会儿,抬手抹着鼻涕眼泪,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来了。

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可能又要被骂了。

“喂!怎么了?”忽然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他的头顶响起,江月白刚准备抬头望上看,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京润年手里拿着两个又大又圆的琼果,精致的眉眼舒展,他递给江月白一个。

“你被人欺负啦,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哭。”

他示意江月白这个可以直接吃,江月白咬了一口,脆脆甜甜,口齿生津。

“谢谢哥哥。”江月白说。

京润年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拉着她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了,跟哥哥说说?”

“就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告诉哥哥,哥哥也会不开心的。”江月白吃到甜滋滋的果子,伤心的想法消失许多,露出一个笑脸:“哥哥送的果子好好吃!”

“你喜欢就行。”京润年不由自主的揉揉她的脑袋。

“那你是走错路了吗?要我送你回去吗?”他问。

琼花岛的江家大院他还是知道的,好多年前有个富人来修的,一直空置到现在才住进来人。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江月白的表情低落下来。

“好,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哥哥带你去个地方吧。”京润年说着拉起她的手,江月白的小手就和她的长相一样,都是白白嫩嫩的,小巧可爱的样子。

他今天原本是准备去当小导游的,但是天气刚刚放晴,游客数量不多,所以还轮不到他来捡漏。他就只好随便逛逛了,只是没想到刚好碰见昨天的小月牙,自己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跑过来。

江月白被他牵着,一路越过琼花岛外围的房子,朝中间的山上走去。

昨夜的雨,让山路泥泞不堪。京润年主动把江月白背起来。

“我经常到这儿来玩,知道怎么走。”京润年说着,脚下步履如风。

江月白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忽然问。

“你老问这个干嘛?”

“知道彼此的名字,才能成为朋友啊。”

“小月牙,你就这么想做我朋友?”京润年笑着微微回头,看见小女孩一点白皙的脸庞。

“嗯!”江月白用力的点头。

随着深入山林,茂密的树林逐渐遮挡住太阳,阳光穿过细碎的枝丫落进来,在森林里形成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你今年上几年级了?”京润年问。

“五年级。”

“好,那你听好了啊。我的名字叫京润年,京呢就是京城的京,润年是润物细无声,今夕是何年这两个字。”

“哇,感觉好有诗情画意啊!哥哥的名字真好听!”江月白高兴的夸赞。

“哪有,生搬硬凑的诗句啦,”京润年笑道,“你的才是真的好听,肯定是出自哪句古诗里的吧?”

“诶?”江月白挠头,“我不知道诶,其实我的名字是谁给我取的我都不知道。”

他说起这件事,语气又低落下来。京润年绕过这个话题:“呐,到了。”

江月白被他放下来,面前是一个黑黢黢的山洞,看不见有多深,有点恐怖的样子。

她紧紧抓着京润年的裤子:“哥哥,这里好恐怖啊,我们不会要进去吧?”

京润年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笑眯眯道:“猜对了!”

山洞的土壤潮湿松软,顶部的植物还会往下滴水珠,落进江月白的衣领里面,凉嗖嗖的。

京润年牵着她的手,走进黑黢黢的空间,四周逐渐安静下来,鼻尖有股花的清香。

走过一个拐角,两人已经彻底远离山洞的入口,眼前已经完全黑下来,江月白什么都看不见。

她紧紧的抓着京润年的手,害怕的情绪不言而喻。

“别紧张,我们马上就快到了。”京润年的语气带着笑意,他捏了捏江月白的手指。

“嗯。”江月白乖乖让他拉着,她忽然听见海浪的声音,随着两人的前进,浪花和海鸥的声音逐渐清晰。

明亮的光线在前面的出口出现,原来这个山洞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穿过这条通道,就到了琼花岛的另一面。

迎面吹来海风,将山间大片大片的洁白琼花,吹出波浪一样起伏姿态。远处的海面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折射出波大片光粼粼的闪光,像是深蓝的丝绒毯上散落的大片钻石。

经过狭窄黑暗的通道,忽然看见眼前这一片开阔明亮的大海,江月白原本低落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都烟消云散了。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说道。

京润年看着她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也勾起一丝笑意:“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到这里来。这里,大概也算是我的一个避风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