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丧妻之痛，祸定
狐狸皇上万念俱灰，提剑向脖子上抹去。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却是他手中的宝剑被弹了出去。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正是不久前趁乱消失的六王爷。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六王爷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又是惊恐又是诧异。刚刚的那颗石子若是晚了一点，天启国就真的要改朝换代了，饶是他动作快，狐狸皇上的脖子还是被刮下来一大块肉，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上去甚是恐怖。
狐狸皇上怔怔地没有说话，刚刚那一抹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再来一次。
六王爷叹了口气，扯下自己的袖子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对着门外喊道：“太皇太后请进。”
他的话音未落，门帘从外面轻轻挑开，一个白发华服的老妇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向里走来，老妇在狐狸皇上面前停下了脚步，轻抚着他的头，心痛地说道：“覃儿，辛苦你了。”
“覃儿？”狐狸皇上微怔了下，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奶奶……”他将头埋在太皇太后的胸前，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那个名字了，有多久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地哭过，久得令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也需要长辈的体贴关心。
狐狸皇上哭了很久，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干，太皇太后轻拍着他的后背，默默安慰着，直到他渐渐止住了哭势，才温声说道：“覃儿，当年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你父皇临终之前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奶奶，他最放心不下的虽然是胜儿那孩子，但是他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却是覃儿你啊！只不过他曾答应过德妃，一定要照顾好胜儿，所以才留下那道手谕，怕的就是德妃和贞妃之事被人误传，你们一怒之下手足相残。”
“手足相残……”狐狸皇上眸光一黯。他们今日不就是在手足相残么，若不是舒喜的死他们很可能还会继续斗下去，直到分出你死我活。
如果两个儿子二选一，先皇他选择的肯定是东方胜吧，所以才会给了他那道斩昏君杀佞臣，甚至可以取皇帝之位而代之的手谕。
“皇上不要误会。当年先皇把手谕交给刘畦老将军的时候，本王也在场。先皇的意思决不是舍谁保谁，先皇说战神将军他从小跟着养父东方雁回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受得保皇派的传统教育，他为人忠义仁孝，决不会轻易反叛。皇上仔细想想，从今日的事情看来，不正是证实了先皇的判断没有错么？刘畦老将军临退兵之时曾跟本王说起，战神将军他从没有说过要做皇帝之类的话，他只是想……想给德妃报仇和讨回自己的妻子。”沉默许久的六王爷突然出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狐狸皇上的身子猛地一震，险些晕厥过去。是啊！东方胜怎么会谋反……可舒喜死了，东方胜走了，一切爱恨纠缠如今都如流水般逝去，最后只剩下他孤零零地继续做他的皇帝，体会着前所未有的孤单。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鼻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脖颈处的伤口痛得厉害，可是他的心却空空的，没有一点着落，嘴里喃喃地叫出一个名字：“舒儿。”
太皇太后惋惜地叹道：“那孩子倒也是乖巧得让人心疼，没想到就这么去了。你们更应该听她的话，兄弟齐心治理好天启国，他还做他的将军，你还做你的皇上……”
太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狐狸皇上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蓦地站起身来向外冲去。临到门口了，才转过头来，急急地说道：“你们先回宫吧，朕还有点急事要办。”说罢急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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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胜抱着舒喜一路跑来，每路过一个医馆都不由分说向里冲，疯了似的把大夫揪出来强逼着他们给舒喜把脉问诊。那些大夫们见到他骇人的神色全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可惜对于一个死人，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他连连闯了几十家医馆，得到的全都是一样的答案，终于在街尾的一个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走的累了，再走下去，他生怕路越走越窄，真的会一直通向死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怀里的女子也一点点变得僵硬，东方胜不停地揉搓着她冰冷地手脚，始终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了，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他。
她说不让他去天堂找她，她说让他好好地活着，她说让他找到人妖男替她报仇……东方胜甚至能想到她写那封信时的神情，她的眉毛一定是轻轻拧在一起，带着纠结和心痛，她的大眼睛一定是灵活地转动着，带着专注和深情，她的唇角一定是微微上翘着，带着调皮和无奈，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
她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像怀里的死人一样。
喜儿最喜欢捉弄人了，她一定是在开玩笑，她怎么会真的死了，东方胜将她放在地上，用力地推了推她，想把她唤醒，话还未说出口，几滴晶莹的水珠已经掉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暗影千辛万苦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得是一个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狼狈得让人忍不住落泪的东方胜。他平躺在舒喜的身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他这是要自生自灭吗？暗影向前凑了凑，只见他苍白的脸上隐约有几粒黑点在移动，竟然是几只蚂蚁在爬。
“将军，我们回去吧。”暗影哽咽着拉起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僵硬，想来他不知已经在地上躺了多久。
东方胜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双眸紧锁着地上的女子，一眨不眨，专注地让人心酸。暗影叹了口气，只好将舒喜的尸体交给同伴，自己则低下身子，想要将东方胜负在背上，冷不定他黑眸陡然一缩，纵身向那个同伴攻去。
“放开她！”东方胜眸中血红一片，透着嗜血的光芒。他一拳挥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竟是用了十成的内力。
“将军，你醒醒，是我们，是我们啊！”暗影使劲抱住他绷得僵硬的身体，连连唤了几声，无奈之下只好将他打昏，一行人前前后后走了二三百里地才回到了将军府。
他们前脚刚迈进了门槛，后脚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