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点点头,领着李安然小心翼翼地往那栋水泥建筑靠近。

没走多远前头的张鸣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人。

他正准备蹲下身去查看,被李安然伸手拦下。

“别靠近!这个人很可能异变了。”李安然一眼认出了那一身灰色的脏裙子。

“这么黑的天,脸朝下你就能判断出她异变了?”张鸣突然有些佩服李安然。

“从水泥建筑里出来的异变人,都穿着一身脏成灰色的裙子。”

那挥之不去的可怕记忆,李安然当然记得,而且记得死死的。

安全起见,张鸣和李安然捉着这个人的腿,给他翻了个身。

“钱三昭!”李安然和张鸣同时喊出这个人的名字。

命丧孙燕手中的钱三昭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这里。

两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又同时发现了钱三昭的下巴有干涸的血。

他们慢慢后退,不敢靠近昏迷的钱三昭。

“他咬过人!”李安然此时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看他一时半刻应该醒不过来,但是对那个水泥建筑我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张鸣看向那座建筑,向李安然挥了挥手示意继续朝目标出发。

天边挂着一轮惨白的钩月,两人衣服摩擦着腰间杂草的声音夹杂着蟋蟀的呱呱声慢慢前行。

距离上次李安然藏匿的地方只差几步之遥,水泥建筑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张鸣拉着李安然迅速蹲下,躲开了水泥建筑外扫射四周的灯光,伴随着灯光还有嗡嗡的鸣叫声。

耀眼的灯光照亮了水泥建筑外的树林。

李安然和张鸣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窸窣声。

一群身穿脏裙子,光着脚丫,双手抽搐,两眼发白的异变人从树林的四面八方一步步靠近水泥建筑。

刚才两人发现昏迷的路上的钱三昭也在其中。

他们井然有序地从张开的铁丝网洞口回到了水泥建筑里。

李闻从一旁类似控制室的小房间走出来,把被钱三昭砸开的铁门重新上锁。

“你父亲能操控异变人?”张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准确来说,是那个控制室发出的光和声音能操控异变人。”李安然指了指李闻走出来的那个小房间。

“奇怪,这些于教授都没有提及到。”张鸣不自觉皱眉。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我觉得于教授没有说出实情。”

从离开于景松家开始她就回想了一遍整件事的过程,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为什么他说的这些折返的科研人员都放弃了研究?

为什么于景松这十五年没有任何进展却不回安亚城寻找别的办法?

他决定把神明的血液注射进孙燕身上做实验的时候,是否经过了孙燕本人的同意?

于景松的那套说辞有太多地方说不通了。

而且父亲李闻能控制异变人这件事,于景松那里完全没有提及。

这让李安然对于景松的怀疑又深了一层。

“看来回去后我要再去找一趟于教授。”张鸣盯着李闻的一举一动。

他也认同李安然说的话,于景松没有说出整件事的实情。

李闻离开了水泥建筑,往建筑后的方向走去。

张鸣和李安然加快脚步绕过水泥建筑后面跟上李闻。

天黑路滑,两人跟着李闻走了不知道多久,再次抬头前方点点星光。

他们看着李闻步履蹒跚地往那片星星点点的灯光走去。

“那是梧桐市吗?”李安然看着那片灯光有种陌生的感觉。

“不可能,梧桐市周边没有这么大片的街景灯光。”张鸣可以确定前面一定不是梧桐市。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我们到安亚城了。”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往前是安亚城的可能性更大。

“跟上吧。”李安然对这座古城充满了好奇。

不仅仅只有好奇,还有李闻为什么在控制了异变人后没有返回梧桐市而是直奔安亚城区的疑惑。

两人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等他们走近的时候李闻已经不见了。

远看灯光璀璨的安亚城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繁华热闹。

绚烂的街灯照射着街道,可周围的楼宇墙壁爬满了青苔,甚至发黄发黑。

街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充斥着鼻腔,味道让人浑身不自在。

李安然和李闻观察着这座半中欧半西式的建筑的城市,陷入了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迷茫中。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李闻从他们身后的树林走出来。

张鸣看着他一点一点从黑暗走进光里,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手臂上的衬衫已经被血浸染了一大片。

“她半夜起床想看看你的伤,发现你不在家就跟着来了。”张鸣把矛头指向了李安然。

被张鸣供出来的李安然有些局促,慌忙看向李闻想要解释。

还没开口李闻就瘫软地倒在了她和张鸣面前。

李安然赶紧冲上前去检查李闻的身体状况,发现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暂时晕厥。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条寥无几人的街道,奋力把李闻的肩膀扛在肩上。

“李医生怎么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张鸣赶紧把李闻从李安然的手里接过来。

“父亲失血过多晕倒了,我们要找个地方落脚。”李安然说完开始在这条街上四处探寻。

希望能找到酒店、旅馆又或者是客栈之类的店家。

“请问三位是否需要投宿?”

突然一个低头哈腰笑脸嘻嘻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张鸣和李安然都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张鸣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哪怕是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种安静的街道上不可能听不见一点声响。

“请问三位是否需要投宿?”

这个头戴黑色高帽子,一身黑西装黑皮鞋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似乎没听见张鸣说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需要!”虽然李安然觉得这个中年西装男人很奇怪,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安顿好父亲。

“三位请跟我来。”西装男人始终弯着腰保持微笑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马车。

这辆马车和这个西装男人一样,刚才明明没有看见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李安然迈出脚步准备上马车,扛着李闻的张鸣拉住了她的手。

“别上车,这个人和马车都太奇怪了。”张鸣身为刑警不能让李安然和李闻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