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节 天 火

高良听周大顺被砸了脚。(请记住我们的.DkAnkan)(疯狂看小说.FkkS?手打)顿时惊慌失措,便停下向后喊道:

“还能动吗?不行就抓住我一只脚,快!”

“没大事。快上,别挡着我!”

周大顺受到的冲击最大,与灰石阵也只几秒钟距离,幸亏接近洞口时轰隆隆声渐止,否则必被埋进垮塌的通道里!

张志高也不知哪来的大力气,在窄窄地鹅卵石小通道里爬得飞快,宋世平、高良、周大顺三个紧随其后,还是被甩开一大截距离。当他们丧家犬似的钻出五显大帝庙佛龛底座时,张志高已打开大门跑出大殿了。

此时天已大亮,晨风微拂之下张志高就像个调皮捣蛋孩子似地,茫无目的的乱蹦乱跳,嘴里不断嘶嚷着:

“哈哈。我开的,我开的!哈哈哈。”

宋世平他们非常担心,如果张志高跑到庙门前的悬崖边上,那就可能有跳下去的危险。所以三个人也不急着追赶,只是分头冲到悬崖边上,再慢慢缩紧包围圈,合力包抄已经发了“妄”病的张志高。宋世平见张志高跑近他身边两米远时,就突然一个猛扑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高良和跛着脚的周大顺也立即赶过来。帮着宋世平将张志高控制住。

张志高挣扎了好长时间,逐渐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嘶哑哼哼着。高良眼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同学,竟突然之间疯狂了,震撼之下酸楚也油然袭上心头。他们之间尽管有过不愉快,且还时不时争论一番、小吵几句,特别是因为桃花的事,他还暗给高良使了回绊子,但这些都不能消弭相互之间潜藏于心底的真诚友谊!

随着张志高渐渐无力的哼哼声,高良不觉泪眼婆娑起来。此刻他非常后悔,后悔进这个倒霉的地宫,更后悔不该追索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陈谷子烂芝麻。难道这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此时红日已经半lo,满山的烟云雾气在红彤彤的阳光激射下,逐渐被逼到江面上散开去。刚才的习习凉风也逐渐热燥起来。估计已是早晨六点左右了,他们离开人们的视线已有十个多小时。宋世平见张志高躺在地上不再挣扎,就不忍地松开手说:

“我说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呀,总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好。张志高疯了,总得有个原因、理由呀!你们两个说,找什么理由和别人解释呢?”

有什么好理由呢?昨天吃晚饭还是好好的,三个人失踪了一夜就疯了一个,怎么向人家解释得清楚呀!周大顺心里打碎了五味瓶似地,说不出什么滋味,见张志高身上全是泥土,就忽然有了主意,便试探着说:

“我们昨夜不在家,就说本来准备到胜利街去玩的,哪知张志高到沟里方便时,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吓得摔了一跤。然后人就疯了。至于他看到什么,或是遇到什么,我们都说不知道,随便别人猜去。你两看,这样说得过去么?”

高良和宋世平相看了一会,都无言地点点头。在目前的情形之下,还能有什么没破绽的理由啊!也只能如此了,兴许可以说得过去吧。

宋世平见已商定,就招呼周大顺和高良将张志高的手脚绑住,抬到平安或者桃花家里先安顿好,他自己马上赶到广惠圩给单位和家里打电话。

宋世平到广惠圩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平安家门前围着好多议论纷纷的人,心里特别烦,但又没有显示不高兴的底气,就低着头从人群里钻进门。堂屋里或坐或站着明欣、明伦等几位老人和几个小队长。众人见宋世平进屋,便纷纷询问打电话的结果。

宋世平将电话内容简略讲了一下,进房见张志高躺在**没有挣扎,也没有狂喊,就不解地用眼光询问周大顺。周大顺苦笑道:

“他半小时前忽然安静下来,不动也不说话,不时疑惑地张望四周。表情呆滞、怯怕,就像根本不认识我们似的。问他话,他根本没反应;喂他水,也只是本能地张着嘴,没有要或不要的任何表情。唉,不仅疯,可能还失忆了!”

上午十点多,县革委会的那部军用小吉普开进了黄石矶。不用说,这又是宋世平说服了哪位县领导,否则也别想动用全县这唯一的小车了。

周股长带着一个医生,随车来接张志高。医生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详细询问宋世平他们三个,要他们详细介绍张志高犯病前后的各种情况,尤其是犯病的原因和过程。闪念间,高良真想告诉医生真实情况,他明白,说假话对于治疗来说可能会意味着什么!

可是不能呀。他不能说出真实情况,壁刻的警告还历历在目、萦萦在耳呢!高良看看宋世平,还是由宋世平按早上商量好的,又尽量添加了些细枝末节,就给医生和周股长详细讲了那个“故事”。

医生听完介绍,进房就给张志高做了些必要的检查,然后向周股长说:

“身体方面没任何问题。先把病人带回县医院,然后再决定是否出外就医。”

周股长点点头,随即吩咐宋世平、周大顺、高良,将张志高抬进小车,扶kao在后排中间坐好。派去拿张志高行李的社员也恰好赶回,就乘便将东西塞进车里。周股长临上后车座时,又回头对他的几个下属说:

“我本来是要你们哪个随我一道回去的。现在看小张这么安静,那就算了。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因为江水已度过主汛期,局里过几天就会通知你们撤回去。”

将小车送出村口,周大顺见小车走远,就转身和宋世平商量道:“既然过两天就回去,我看干脆今天就把行李拿过来,一起在高良这儿住两天,也省得到时候还麻烦人家送信。”

宋世平和高良都说好。尤其是高良,在这之前张志高外出时他会非常高兴,可现在却突然感觉异常孤独,听周大顺这么一说,就立即催促他们快去收拾行李。

高良待周、宋二人离开,就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向回走。忽然,他觉得和自己照面打招呼的人,神情似乎都有点怪怪的;平时的热情、随意,全都换成了尴尬与隐隐的冷谈。高良心下惊诧疑惑,若说自己过于敏感吧,细想想又不全是。他很不理解,这些人莫不是以为他也沾了疯病吧?

他再认真细察着,当经过一家半掩着的门口时,忽听里面几个女人在热烈地议论着什么,便稍微放慢了脚步。只听里面有个女人说:

“听说他在坟头上解手呢,被‘龌龊’附身缠住了。城里的年轻人不懂啊,哪能糟蹋人家坟头呢?‘龌龊’不找他才怪!”

另一个女人说:“诶,我听说还有个原因呢。两个技术员都想和桃花谈恋爱,估猜是看桃花谈了高技术员,就气成失心疯了。唉,漂亮女人惹祸哟。可惜哦,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废了。嗨,那高技术员也真是的,要不是他非得住在桃花家。哪里会出这么个事呀!”

原来如此!高良大为震惊,难怪和他碰面的人都神情怪怪的!

他感到莫大的愤怒和悲哀,想发出来又觉得很不妥,不发却又感到极其憋屈。是怎么躺到**的,高良已记不清楚了。中饭也是食不甘味,他只匆匆扒了几口就又躺回**。

桃花见高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以为全是由于张志高,因心里放心不下,就从地里兜了一圈便匆匆赶回家。她轻轻推开他的房门,走近床边推推他,柔声问道:

“哪里不舒服吗?看你掉了魂似地,别这样好吗?张志高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的也没办法呀”

高良慢慢睁开眼睛,见桃花笑靥如花的站在身边,精神不觉爽朗了些。忽然又想起那几个女人的闲言碎语,不免又郁闷起来。桃花见他脸色忽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妥呢,正要询问,高良就又笑着说:

“和你没关系呢。外面有人胡乱猜测张志高的病因…”

桃花正要细问,忽见她父亲进来给她使了个眼色,就只好依依不舍地退出房间,转到高良窗外假装着找什么。只听她父亲小声而严肃地问道:

“昨夜你们几个到底干什么去了?”

“就是准备到胜利去玩呀。”高良赶紧站起来答道。

“还说假话?别以为我老头子太糊涂!我暗里观察好长时间了,你们肯定还有更大的事没告诉我,对不对?”明欣老人气呼呼地说。

高良心里一惊,想不到这“拽三江”如此厉害,真是名不虚传呀!他明白,既然老人已经觉察到,那就更不能吐lo哪怕一丝半点,因此仍然坚持说没有讲假话。老人怒气冲顶,脸色陡变就要发火,突然被窗外桃花的惊叫声打断: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高良扔下“拽三江”,一个箭步冲出门外,劈头就问桃花怎么了?桃花手指着老虎背山顶,结结巴巴地急道:

“你…你看,鬼…鬼架子上…。”

高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老虎背的航标架子顶上,几缕蓝光萦绕着木框架子。忽上忽下、忽明忽暗。大木框架上的群鸟慌乱地惊飞嘶鸣,一些个头大点的鸟儿对着蓝光扑扇翅膀,忽然又呼啦啦四散逃离。有的衔着刚出蛋壳的乳鸟,拼命挤出木框缝隙;有的则看着里面的小鸟,难舍难分地飞去又飞回。

蓦地,蓝光悠然一收,缩成一个小光球钻进木框架,里面的鸟窝瞬间便被点燃。随着鸟窝里小鸟的凄厉鸣叫,还未远离的老鸟又绕着木框架边叫边飞,凄惶得令人震撼。这时,不知谁大喊一声:

“鬼架子发天火了!”

随着“嗡”的一声,那烧鸟窝的小火球瞬间膨胀,直扑整个木框架,眨眼间便火光冲天。鸟的哀鸣声、木头被烧裂的噼啪声、附近观望人群的惊诧声,响动山野。男女老少一个个抬头伸脖,惶惶然祈祷的、胆战心惊议论的,一片未知的恐怖气氛。明欣老人哀叹一声道:

“天火,这是天火呀!怕是要出大事了!”

可怜的鸟儿,不知在那里住了多少代了,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吧,会被冲天大火烧死在自己平安的家园里。是位置的巧合,还是某种力量有意为之,以此来告诉人们什么?

高良瞄了眼哀叹的老人,想说点什么,又极力忍住了。嘴对心说,大事早已开始了,只不过你还不知道罢了。六百年之限期满,难道会没一点表示?

火,还是火。烧砖窑的火,焚烧皇宫的火,现在又是烧毁鸟窝的火。因火而起,因火而消,事情也该有个了结吧。

【……第一百十五节??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