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乔练棋又熬到深夜,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棋盘,准备回家。夏一帆趿拉着拖鞋从宿舍走出来,看见训练室还亮着灯,走过去看到言乔,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

言乔道:“马上就回去了。”

夏一帆抱着双臂看着他,言乔收拾完棋盘,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不解道:“怎么了?”

夏一帆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到言乔身边,顿了顿,终于憋出了那句话:“言乔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言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笑了笑:“都这么明显了啊。”

夏一帆勾着言乔的背,做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如果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追她。”

言乔道:“怎么追?”

夏一帆挑挑眉:“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言乔说:“那我要怎么谢你?”

夏一帆那种微妙的表情,终于转变成兴奋:“让我参加言春山前辈举办的研讨会!”

言春山退役后,确实举办过几次研讨会,邀请棋坛顶尖棋手来参加。对于夏一帆这样的新锐棋手,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言乔答应了,夏一帆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放心吧,你这么善良的人,我保准让你当上我姐夫!”

周末到了,弈市队队员放假休息去了,言乔依旧留在训练室练棋。他现在要利用一切休息的时间,提高棋力。

言可到训练室来找言乔,他惹眼的大长腿往门边一靠,散漫地说道:“爷爷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让你去他家找他。”

自从言乔弃赛后,他就刻意地不去见爷爷,害怕爷爷会失望地看着他。

现在爷爷亲自让言可来找他,不得不去了。

言乔坐着言可的保姆车到了言宅,言可边穿上白色西装外套边道:“哥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还有演出。”

言乔点点头下了车,推开小院的门。言平正拿着剪刀修剪一株绿萝,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笑道:“言可这臭小子跑了?”

言家人这些年活得都很辛苦,似乎只有言平能有闲情雅致侍弄花草。

言平拾起折扇,一指院中树荫下的棋桌:“坐吧。”

言乔点点头坐下,言平沏了一壶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言乔看着爷爷执壶的那只手,上面的棋茧从来没有消退过。

言乔缓缓点了点头:“因为我弃赛的事情。”

言平笑了:“是也不是。”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因何而退赛?”

言乔一五一十地说了,宋晔往他房间放假报纸的事情。

言平摇着折扇,失笑道:“这么拙劣的花招。”

言乔道:“也许是吧,区区一张报纸撼动了我。”

言乔知道那一张报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他退赛的原因,还是出于言家内部。

言乔看爷爷总是很透彻的样子,大约是在人世间久了,什么都能看开,不由得想问问他的想法:“爷爷您觉得我应该为言家拿世界冠军吗?”

言平摇头道:“我是个老头子了,脑子反应慢,下不过很多年轻的棋手,也要去追求世界冠军吗?言家也是一样,谁又能保证言家始终能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呢?也许有一天,棋坛不会有言家的名字,那又怎么样呢?”

只见言平一抖折扇,无不风骨地说道:“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听得这一句,言乔眼神一亮。

言平又道:“言乔,你见过高空走钢丝的人吗?如果你背负得太多,就无法做到心无旁骛,也就无法走到终点。所以,我不要你为言家而战,我要你为自己而战!”

言乔回到训练室,夏晴在等他。夏晴看到他的那一刻,觉得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眼神变得很坚定,仿佛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夏晴由衷地替言乔感到开心。

夏晴在言乔面前站定,微笑道:“言乔我辞职了。”

言乔发自内心的高兴,他简直从没有这么高兴过:“太好了。弈市队不适合你,你有更广阔的天地。”

夏晴眨眨眼:“我走了,你见我一面就不容易了。”

“为什么?我可以去杭安大学找你。”言乔不解。

言乔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学校找她。如果他们的关系再亲密点,就好了。

夏晴笑道:“这是你说的哦!骗我是小狗!”

言乔看着她的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骗你。”

永远不会。言乔在心里补充道。

夏晴该离开弈市队了,言乔说:“夏晴,我准备参加国青队的选拔赛,你要成为最优秀的记者,我们各自加油啊!”

夏晴笑意暖暖:“我会的。”

言乔给柏楚发了条微/信:我要参加国青队选拔赛吧!你不来的话,就是想让我看扁你。

他拿起一盒棋子放到棋桌上,他想起爷爷说得那句:“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他的命运悬浮在纵横十九道线上,现在遇到的事情或许很难,但不是绝境。

他会赢的!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柏楚回了消息:小爷不光要来,还要拿个第一,让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