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邮差是最应该被废除的垃圾职业之一,它所创造的价值还不如娼妓。有了更加快捷的快递公司,有了网络,有了电话……传统邮差的存在价值看起来越来越微不足道,一旦进入邮差这个职业,原本再怎么对前途充满憧憬的人都会在大环境趋势下变成摸鱼一族,工作效率低下。总而言之:这是个没前途、混吃等死的职业。”
以上是昨天某份报纸上被访者关于垃圾职业评选的议论,身为现役邮差的自己看到这份评论原则上应该生气的,然而……
看看自己手里的报纸,又看看自己桌上明明堆得高高却完全没有被处理的信件,田里想: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摸鱼”么?
不只自己,自己右边的何珍鬼鬼祟祟看的肯定不是业绩记录,右边老张甚至明目张胆的在下班前半小时整理自己的物品,下班前的几分钟,没有人想要认真工作,现在屋子里唯一认真工作的人就是自己对面的苏舒。
这样看来,那份报纸上面恶毒的评论倒也算是事实。
毕业之前,老实说田里对于邮差没什么印象,毕业的时候,算是小开的他凭着年轻人的任性放弃了父亲为他安排好的职务,上学时光顾交往朋友和女人的田里成绩并不出色,拒绝了父亲的安排之后过了相当一段游手好闲的米虫生活,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什么工作看起来都没有兴趣,应该是每个青年都会经历的过程,直到某一天他无聊整理自己幼时的物品时,在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页破旧的作文纸。
作文的题目是老的掉渣的万年经典题目——《我的志愿》
作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邮差叔叔看起来很帅气,又很厉害,不管多远的信都能送到,不认识的人的信也能送到,就好像超人一样!我长大一定要当邮差!
真是孩子气的话!
看着那张错别字一堆的作文纸,田里笑了很久:不管多远的信都能送到?不认识的人也能找到?那还是邮差么?
那种事情在小孩子眼里似乎真的很神奇,然而长大的田里已经知道:“不管多远的信都能送到”是因为信封上面有写地址,“不认识的人的信也能送到”是因为信封上面有写收信人,邮差只是跑腿的人而已,根本没有那么神奇。
小孩子的作文很容易跑题,剩下的内容很快跑到了别人的愿望身上:某某的愿望是当有钱人,某某的愿望是当木工,甚至某某某的愿望是想要当某种不知名的昆虫。
那篇作文很明显的娱乐了十几年后的田里,这样天真烂漫的愿望只有小孩子才会有,不涉及任何利益,不涉及任何压力,只是单纯的由于喜爱产生的愿望。
这样一篇作文勾起了田里对童年的缅怀,然而不知怎的,那段时期的回忆在他脑中异常模糊,他问过母亲,甚至问过母亲作文里提到的人名是谁。结果母亲也是一团迷惘:“那么久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些孩子大概是当时周围住的小孩吧?你这孩子,那时候每天都出去混到很晚……”
母亲说了一句之后又开始煲她的电话粥,专职太太的母亲正在用一口奇怪的方言和她的姐妹淘约下次一起打麻将的时间。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情报的田里也不在意,不过那篇作文倒是让他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反正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就当邮差吧,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还可以说类似“这是我小时候的第一志愿”这样的浪漫理由。
田里就这样当了一名邮差,每天的日子很平坦,偶尔有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和开心事情发生的几率一样高,同事虽然都是些怪人不过也有有趣的地方,他对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什么不满,倒也没有**。他早晚是要继承祖业的,这份工作只是过渡时期的备胎,这种捅不出什么大纰漏的工作非常适合他。对于这份工作他只要随便混混就好,算是学生时期的延长吧?
这样平坦的生活中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惬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最近经常会做一些怪梦,大概是前几天开始的,每天做的似乎都是一个梦,梦里他不是在奔跑就是在躲藏,身后像有怪物在追赶,到此都是黑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对了,还有混乱无章的脚步声,梦里的他怎么跑也跑不快,步子小的可怜。
这个梦一天天似乎在进化,直到前天他梦到一棵树,光秃秃的树,树下松软的黑土中,伸出一只手,手里有一封信,那只手似乎在诱导他接过信去。
田里知道那封信肯定有诡异,傻瓜也知道不能拿!可是梦里的他却完全不受恐惧心和理性的控制,颤抖的接近,然后接下那封信。
理性的田里梦里大呼不好的时候,接到梦里的他手里的那封信却在瞬间飞散,变成了一只蝴蝶,幽幽的飞离。
是非常漂亮的蝴蝶,有着非常大的翅膀以及红色的锤状触角,它的翅膀一面是近乎血般的红,而另一面则是纯色黑暗的黑,黑暗中红与黑交替,那蝴蝶时隐时现。
对蝴蝶完全没有研究的田里在梦醒后甚至查过蝴蝶图鉴,然而图鉴上完全没有自己梦中见过的那只蝴蝶,连类似的也没有。田里失望之余却是大大松了口气:找不到,就是说明那只是梦,那只是自己梦里虚构出来的蝴蝶,那样漂亮的蝴蝶是假的,自己被追赶的事情是假的,同理可得——梦里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悲伤也应该是假的。
只是“梦”而已。
田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即便如此,那个梦却压在田里心里,渐渐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事,那个梦也没有停止,地底下每天还是会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手上拿着会变成赤色蝴蝶的诡异信件,就像按了重复键一样的场景让田里莫名的浮躁,这几天已经到了连和美女约会时都会时不时走神的程度,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那个梦正是要告诉自己: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来临。
梦里的田里惊恐而忧郁,梦外的田里还是过着往常开朗青年的日子,甩了甩头企图甩掉刚才想到的事情,田里拿起一份市井小报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读,每天读一些杂闻给自己那些媲美山顶洞人的同事们听、帮助他们增长正常人应有的常识已经成了田里生活的一部分。
“你们看!‘违令进入图伦森林的旅人一行五人失踪!这是该森林内发生的第六起旅客失踪事件,警方再度警告市民不要违令进入,图伦森林为本市现存珍贵原始生态保护区,在没有专业人员引导下贸然进入有相当的危险性……’”一边读报一边加上自己的感慨,读报时候的田里觉得自己似乎摆脱了那个梦的困扰。然而读到失踪的时候,他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为何发愣,甩甩头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没有反应,这点让田里很是不满,翻到下一份报纸,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田里开始再度报道:
“啧!你们再听这条新闻:‘五胞胎的母亲预产期降至,让我们祝福她……’天!一口气生五个?真难得耶!她住哪家医院?我要送花祝贺!好想看看怀了五个孩子的肚子啊……”明明是他自己读的,可田里的表情却比任何一个听他读报的人显得更加惊讶。
“唉……年轻人,有什么可祝贺的?五个孩子五张嘴,所有花销都是五份,学费也是五份,你们知道现在养一个学生要多少钱?可是又不能不让孩子读书,教育不好给自己添麻烦不说搞不好还会成为社会的蛀虫……唉……死人反而是好事情,现在人口太多了,土地压力住房压力就业压力……还是多死一点的好。死了也不清闲,现在的墓地费用高的出奇,我已经和妹妹们说好了:以后我死了的话一定要火化,这样可以省钱,可是现在连骨灰盒也很贵……”这回总算有人理会,嘟嘟囔囔一边念叨一边慢慢整理桌面的张谨算是局里的老人员,明明只是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却有着六十多岁老太婆的唠叨,预感到他似乎又要长篇大论感慨半天,田里不禁僵硬了一张脸,他开始后悔自己读了这条新闻,就在此时——
“死了。”
忽然冒出来的女声打断了张谨的抱怨,大伙儿齐刷刷转向发声的方向,却在看到发话人的瞬间纷纷僵硬地转过了脸。
说话的人是局里唯一的年轻女性——何珍,田里曾经在第一眼看到她长相的时候惊为天人,以追求美女为乐的田里立即起了好逑之心,却在第一时间见识到对方媲美贞子的阴沉程度之后当下成了霜打的茄子,从此对何珍避而远之。
何珍不仅造型贞子,性格也贞子,以吓唬别人为乐,这个“别人”,往往由局里最胆小的田里单纲主演。好比前几天,闲聊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困扰自己的那个梦,结果那个女人就阴森森的开始了,什么“你的八字太阴容易招鬼”啦,“有怨灵有事相求”啦……诸如此类的话何珍说了好久。虽然知道那个女人只是爱吓唬人而已,可是田里还是心惊胆战,偶然知道了自己住的地方附近不远处有座公墓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怨灵有事相求”这个荒谬的言论田里居然真的信了,当天就抱着枕头搬家到了另外的公寓,因为一句迷信的话就这样,想到自己几乎是夹着尾巴搬家的样子,田里也知道自己那样很可笑,可是那个时候却是有种“真的有鬼有事找我”、“这个地方再也不能住下去”的想法!
不过即使搬了家,那个梦还在继续,田里从此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相信那个叫何珍的女人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又是在吓唬自己,可是耳朵偏偏竖着,听着对方把恐怖的话说下去:“那五个失踪的旅人一定是死了。”
何珍的声音很小,可是恰好能让屋里的所有人听得清楚,“同一天,同一个时刻,同样数目的人。很有趣的巧合不是?”
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众人青到开始发黑的脸色,何珍弯起了淡无血色的薄唇,微微一笑,说出让众人脸色更黑的内容来,“或者……根本不是巧合:只有当那五个失踪的人死掉了,他们才能转世成五胞胎出生……”说到这儿,何珍阴阴笑了,那样的语气配上那样的内容,让人情不自禁有点头皮发麻。一直安安静静的女人像是终于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阴恻恻说了很久,不同于老张家长里短的唠叨,内容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田里僵硬的表情明显反映出他已经开始严重后悔自己为什么挑了那两段新闻读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同事,何珍吃吃笑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有笑声从那头发下面溢出来:“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知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们……”
女人小声的话语有着轻微的金属质感,听上去,就好像一个什么尖尖的东西在心里挠啊挠。就在这时——
“我不知道你们上辈子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辈子是什么,还有这辈子是怎么死的,你们有没有兴趣知道?”比何珍的声音更有威慑力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发话的人正是这个破旧邮局的最高权力——局长大人。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老头子,上班时间聊天打屁人赃俱获的众人立刻停止交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乖乖回去做事。
“现在装乖,晚了!你、你、还有你——留下来整理仓库,否则我就立刻告诉你们这辈子是怎么死的。”
局长大手一挥,指点人头,一下子,连何珍也成了霜打的茄子。
果然,比“贞子”更厉害的,就是“贞子”的顶头上司。
“啊!局长大人!我要和女朋友约会,刚刚换的女友,第一次约会绝对不能迟到……”田里一脸可怜地央求道。
“叔叔……我要去幼稚园接小妹,去小学接二妹,还要去国中接……”老张唉声叹气。
“我要遛猫。”贞子果然是贞子,连理由都说得这么……呃——有个性。
听着三人各自的歪理,老局长的印堂开始隐隐发青,看了看三人,局长勾了勾嘴角,再度发话:“算了,老张和贞子、呃……何珍回去,田里必须留下!”
“为什么?!”田里立刻草容失色,大抱不平!
“老张确实要接妹妹,何珍是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怎么,你有意见?”瞪了一眼田里,局长哼了一声。
“……”看到局长的脸色越来越不友善,田里当即不敢说出自己的后续意见,只是嘴里兀自嘟囔,“贞子会不安全?我看局长你是怕晚上路人看到她被吓坏才是真的!”
似乎是听到了田里的嘟囔,对面的何珍阴恻恻对他笑了笑,田里随即脸色一青,随即低下头开始老老实实分发自己桌上的信件。
“最后告诉你们一件事:田里那个笨蛋第二份读的是过期的报纸,那个孕妇早生了,六胞胎,一个没活。”局长大人也阴阴的笑了笑,“好了,除了留下来整理邮件的‘某人’,余下的人可以下班了。”
放话完毕局长随即大步离开。他前脚关门,后面张谨和何珍随即背包站起,齐刷刷走出了办公室,工作效率不高的两人下班速度可谓天下第一。
过期的报纸,那么那个什么转世云云果然又是“贞子”用来吓唬自己的无稽之谈,唉,自己怎么又差点上当了呢?
心里感慨着,不过局长的话确实让田里因为听到何珍的话之后起的鸡皮疙瘩平复了下去,叹着气,田里认命的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之后开始道歉连连,最后不耐烦的关了手机。
“女人真麻烦……”正在感慨,田里忽然发现办公室内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一人。
“哎?‘叔叔’你没走?”他的话是对苏舒说的。
“反正回去也没事。”苏舒挑挑眉喝了口茶水,田里对他这样的称呼不是一两天,发音问题。
苏醒的苏,舒服的舒,连在一起是苏舒,看起来就舒服的名字,然而对于“某个人”来说发音却有点小问题:稍微念差一点就是“叔叔”。纠正了两次对方改不过来之后也就由得他去,结果搞得全局上下现在都知道他是田里的“叔叔”。
“你再叫我叔叔我也不会给你压岁钱的,抽时间改改吧。”苏舒一脸平静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让你沾我便宜啊?都说了这是口音问题,都怪你!怎么叫这么沾人便宜的名字?!”被纠正的田里也是一脸悲怆:自己明明是个美青年,长相好身材佳,配上这种可怜的口气倒理应让人心生同情,可惜,一开口那口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走音国语硬是让人把刚冒出来的同情心变成了好笑,发色淡轮廓深这点曾经让人怀疑过他是不是混血来着,不过田里却记得自己有记忆以来一直生在在本市。
可是本市人却绝对没有那样的怪强调。
田里心里知道,自己的口音是家人的缘故:老爸老妈的口音比自己还怪,那种环境绝对是造成自己怪腔调的罪魁祸首,田里曾经问过父母自己老家是哪里,不过老妈却严重表明她是城里人——典型乡下暴发户的爱面子心理,问不出来的田里也只好任由父母继续装糊涂下去。
不过开朗的青年倒也没因为这点变的个性灰暗,反而还常常利用自己的口音在办公室耍宝,田里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当然,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不得不管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叫“叔叔”这件事。
“对不起,占你便宜了,‘乖侄儿’,和‘叔叔’一起整理仓库去吧!”没有诚意的道着歉,苏舒把喝干的空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向仓库走去,开始最后的整理工作,他的身后,一脸哀痛的田里随即跟上。
仓库就在这间办公室后面,除去外面每天接收邮件的柜台,这里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用作仓储,没办法,地方太小。这间经常让需要寄东西给亲友的市民遍寻不见的邮局位于某间大厦的五层,名不转经传的小邮局被同事们起了个绰号——“空中邮局”,听起来很浪漫,其实有点小讽刺在里面:这是一家小到甚至连自己的独立建筑也没有的可怜邮局。
邮局原本是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的,然而天灾难防,一场意外忽然袭来,本来就弱不禁风的邮局彻底寿终正寝,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灾难之后市里拨了一笔款作为修整费用,就在全局大大小小开开心心搬出来等着一年后搬进宽敞明亮的新邮局的时候,又是一场横祸:那笔款项出了问题,修到一半的邮局便被扔在了那里,风餐露宿在T市的风雨里一放就是好多年,就在邮局的大家都绝望的时候,终于:一家资本雄厚的房地产公司收购了那片土地,不多时,原本属于邮局的土地上起了一座大楼,那家房地产公司将大楼的五层送给邮局作为了补偿。
于是有了这家空中邮局。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后来邮局的工作地点却也因为各种原因固定在此。
可能是寒酸了一点,不过就办公地点来说,应该是世界唯一一家在大楼内营业的邮局吧?
这点是田里他们唯一可以小自豪一下的地方了。
就是这样一家地处偏僻,人员少,地方小,寒酸的邮局,不过同事之间感情却很好,在这里工作很愉快。这里虽然很少有新员工愿意进来,可是一旦进来,人员流动也很少发生。
田里喜欢这里。
他想他的同事们也喜欢这里,否则大家不会一边抱怨薪水少一边开心的每天按时上班——田里虽然还是一脸哀怨,不过手上整理信件的动作倒是平稳迅速。
工作其实很简单——把头一天没有投递出去以及明后天将要投递的信件包裹归档。他们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挂号信件和包裹送件上门,如果当时收信人没在,邮递员就会签一张单子放入信箱,等到收信人回家后拿着单子凭本人身份证明领取。按照一般的规矩信件会保存15天,15天以后,原则上这些无人认领的信件包裹将由邮局负责处理掉。
此外因为收信地址收信人写不清而导致送不出去的信件也很多,加上这里办公地点的特殊,局里无人认领的信件远比其他局多。
一方面大家懒得整理,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被处理掉的信件太可怜,所以对于那些按照规则应该被处理掉的逾期邮件,局里的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它们留下来。久而久之,不大的邮局便有相当一大半被陈旧的无人认领信件占据了。
这样子虽然算是资源浪费,可是信件终于被人领走时候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好比前天从田里手上处理出去一封三年之久的信的时候,全局举起茶杯小小欢呼了一下。
不过无人认领的信还是很多,难怪大家不愿意整理仓库,这确实是份麻烦的苦差。
按照地区路、段、时间长短将信件分好,田里一边整理一边顺手将信件上的尘土掸掉——他希望每封信到达主人手里的时候,都可以尽量保持整洁的状态。这算是对寄信人的尊重,也是对收信人的尊重。
那是最早来到邮局的时候,苏舒告诉他的。
“这封信是你送的吧?”冷不防被打断,田里抬头,看到苏舒拿着一封信问他。
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信,田里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是那个收信人是‘王语岚’的信吧?这封信我印象深的很!因为这段时间里,同样的信我收到三次!三次耶!收信人是一个人,可是地点却不同,这一封是我前天中午送信时候退回来的,正好碰到那家的主人取信,对方告诉我那里根本没有叫那个名字的人,就把信给我了。”
田里抓了抓头,表情颇有些为难,然后忽然贼贼一笑,耍帅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家的主人是个美人来着,虽然年纪比我大了一点,不过……”
看着又开始跑题的田里,苏舒抽回他手里的信,将那封信放到了收信人不祥的一栏。不理会田里,苏舒兀自进行手里的工作,还剩最后一兜信件就整理完了,拿起一封信,正要将它按照区域归类,忽然——
苏舒愣了愣,然后把刚放入的信件抽出来,两封信对比了一下,居然一模一样!
“喂!你看,又是同样的收信人。”
听到他的话,田里凑过来,在看清楚苏舒所指的地方时,立刻变成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同的地址,又是同样的收信人——王语岚。
“这个收信地址好熟悉呢!”视线向上一斜扫到上方的收信地址,熟悉的地址让田里怔了怔。
“当然熟悉,不就是咱们现在待的这栋楼么!”斜了他一眼,苏舒将信捡出来,“九楼的118号信箱,离咱们这里蛮近的。”
“啊!九楼啊!我知道知道!”田里却笑了,半晌神秘兮兮的对苏舒说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送信吧,那是一家美容*公司啦,职员一个个漂亮的不得了!很水哟!要不要一会儿一起过去看看?她们下班时间似乎还没到,说不定可以看到美女然后约对方一起吃晚饭哟!”
苏舒看了田里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不会吧!叔叔你居然同意了?!天!我一直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呢!”看到苏舒点头田里却大呼小叫起来,“你这个家伙看起来年轻爱好却完全像是老头子,没想到原来是闷骚啊!”
原本打算对田里的大呼小叫置之不理的,不过对方的反应越来越夸张,终于不耐烦的苏舒于是将信贴到对方脑门,“不好意思,这栋楼属于我的送信区域,这封信本来就该我送的好不好?”
听到男人无趣的回答,田里咋了咋舌,抱着早点下班说不定可以碰到九楼没下班的美女的想法,田里的工作速度不由加快,两人合力之下,工作很快的完成了,一切完成之后,田里拿起之前就放在桌上的那封信,贼笑着拉着苏舒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