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坑

凄厉的笑声再次传来,从冰涵身后飘升出一红衣女人。她只露出上半个身子,鲜红的衣裳衬着苍白的脸庞,诡异无比。她一双直勾勾的眼睛望着众人,嘴色还挂着笑容。

董老脸色一惨,上前一步:“你把冰涵怎么了?”

“哈哈哈哈!董老爷子,您的宝贝孙女为了报仇,灵魂都能出卖,我能把她怎么,这都是她自愿的!”

就在红衣女人说话间,冰涵的身子扭了扭,披散的头发向两旁分着。她本来美丽而苍白的面容,终于一点一点展露出来。

“你想怎样,是你自己同意的,你不是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吗!”红衣女人突然又对着冰涵怒斥道。

就在这一晃神间,董老已经冲了过去,众人只看到一抹残影,董老已经冲到冰涵身前,印着血符的手掌,拍在红衣女人脸上。他太快了,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这一拍,直接将红衣女人拍出老远。

就在这瞬,两声不同的惨叫声,从冰涵和红衣女人嘴里同时发出来。这时众人才发现,被拍出去的红衣女人只有半截身子,她的另一半身子连在冰涵身体里,这一拍之力,仿佛是生生撕裂一对连体婴儿般惨烈,冰涵倒在一片血泪中,她的背后破开一个大洞,内脏和着血水喷了一地。

“爷爷,对不起!”冰涵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董老。

“傻孩子!”董老跌坐在她身旁,伤心不已,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快走吧!这里就快塌了,我支撑不了多久。”冰涵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她眼角挂着,不知有多久了。

“你怎么这样傻!为一个男人值得吗!”董老没听她说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她的身子包起来,抱在怀中,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冰涵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快速流失的生命,渐渐让她合上眼睛。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没人能知道,她是对谁说的,但她这次是真的走了,再不可能还回到这个不适合她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会寻获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属吧!

董老悲痛欲绝,但他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只是一脸悲容的看着孙女,看着眉目间隐隐残留的女儿的容貌,他知道女儿、孙女就这样走了。

高老头两脚一软,不是身旁两人扶着,他就要摔在地上。

“你们走吧,让我陪着她们,小楼里还有一个厉害的角色,你们要小心!”董老抬头看了眼三人,没有一丝感情。

“走吧!这里很快就会塌了,师兄是在用最后的力量支撑着,不要负了他们祖孙三。”高老头无力的说道,他清楚现在的处境。

方临风和景秧对视一眼,掺扶着高老头,快步走向来时的路。在听到身后一丝轻微沙石松动声后,他们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跑到了小楼里,就在他们往二楼跑时,身后再次传来剧烈的轰鸣声,一大团尘土将他们喷了起来。

身后的坑道,完全垮塌了。

但是他们还没醒过神,小楼却摇晃起来。三人艰难的爬起,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个!”方临风无力的说道。

小楼的所有窗口全部密闭起来,黑暗再次笼罩在他们周围。

方临风知道还有谁,那个叫郑丽如的女人。那个命运悲惨,却最终选择了用更狠毒的方法报复旁人的女人。

他不知是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他也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更多的是逃离,这几天他看到太多生离死别,他人累了,心累了。

但他们逃不了,因为这个小楼的真正主人,就是这个女人。

就在他们眼前,一堵普通的墙上,一个女人的头慢慢浮现出来。她的脸上充满戏谑,看着三人。

“丽如,你还不肯收手吗?”方临风望着她,神情悲鸣。他不是悲自己逃不出魔掌,而是悲这个女人逃不出的魔障。

“我为什么要收手,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丽如挂满笑容,原本还算美丽的脸庞,被狰狞涨得丑恶。

“你以一个男人的丑恶,去想所有男人的嘴脸。你觉得这样的理解,就是对的吗?”方临风不知为何,突然想好好和她辩一辩。

“我不需要理解,只要取你们的命就可以了!”丽如说完,从墙上浮了出来,伸长了头,大张着嘴向三人扑过来。

此时枪声响起,景秧在挣扎中,终于回复到职责中来。子弹没入墙体,没能损伤到什么,黑洞的大嘴越张越大,大到可一口将三人吞下。

高老头只是颓废的坐在地上,方临风也只能逞口舌之强,景秧除了手中枪并没有更好的依仗,这样的三个人,在如黑洞般的巨嘴下,就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下一秒就会碎成肉糜。

但就在这时,被鲜血写出的符文,却在两人额头泛起红光来。这道红光,瞬间充斥在小楼的黑暗里,本已离他们近在咫尺的人头,在红光里,化成灰烬。

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在小楼里蔓延,声音凄厉,刺得三人捂住耳朵也无法承受。

红光一放,就消失无踪,一切很快又回复平静。只是原本密闭的窗子,有一些却敞开来,让黑暗的小楼透入几缕光线。

方临风和景秧两相对望,彼此额头上的符文,已化成模糊的斑斑血迹。他们这才知道这血符文,竟保了三人的命。

再看小楼,已不复开始的阴森,因这几缕光线的透入,多了几分生气。

“救命!”一道微弱的呼叫声,从三楼传来。

一个年轻男子,艰难的爬出三楼楼道,伸着手向他们摆动着。

三人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又几经生死,本是无力再动,只想着走出小楼。但见有人呼救,也不及多想,将高老头扶到墙边,两人走上楼去。

上得三楼来,呼叫的是个警员,正是景秧见过的和李建一起来的那位。

三楼转角处还隐在黑暗中,这个警员只爬出一半身在光线下,两人正奇怪他为何要爬着出来,上前一扶,才惊恐的发现,他的两只腿齐根断了,他身后拖着两条血线。

“你这怎么了?”景秧不忍看。

“快……快走,这屋里有……!”他一句没说完,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