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西不知道自己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不给他饭吃,因为他体重降不下来他也认了。

他忍着腿抽筋上场,只不过第一次失手了。

何至于受到这样严厉的苛责。

“教练!”

瓦西大手一挥,已经给评委组、报了个哥国选手退赛的申请。

费西红了眼睛,追了过去,“您凭什么!?”

“凭我是你教练,凭你是废物。”

瓦西将退赛单子摔到他脸上,“有种下一届奥运会就给我拿块金牌回来,否则穿上衣服跟我回去。”

费西气得小腿抽搐不止,胃也开始跟着**。

“我承认,我第一次试举是失败了……”

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其他国家哪怕最优秀的选手,也不能保证每一次试举都能成功啊!

这他妈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一次定输赢。

抓举三次试举,挺举三次试举。

他只是失败了一次,那么多因为兴奋剂被禁赛的运动员,裁判团都没有罚他下场,瓦西凭什么给他判了死刑。

费西小孩心性上来,头一遭没有低头。

其他国家还在比赛,费西冲到瓦西跟前。

瓦西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你要说什么?能允许你参加67kg已经是格外开恩,体重降不下来,原本就不该让你参赛!”

费西深呼吸几口气,企图让自己平静。

“别人150kg开拔,你多少?125kg都拉不起来,你还比什么?不够丢人现眼!”

瓦西骂完还觉得不够,又讽刺的瞄了他一眼,“怎么?想打架么?你觉得跟我动手,你能打得过我吗?”

不必他说,哥国代表队也知道、瓦西出身保加利亚特种兵。

此刻的费西看不见自己眼睛,所以并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可怕。

哥国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立刻过来劝架。

比赛成绩怎么样不说,总不好在外人面前打起来。

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整天内忧外患的,已经很受嘲笑了。

本想靠奥林匹克运动挽回些颜面,结果更尴尬。

“费西,怎么跟教练说话的?快道歉。”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瓦西没教过费西什么,但是大家依旧站在外国人这边。

费西好恨,他恨不能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为了国家,为了梦想,他还是低了头。

“对不起,教练。”

瓦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声冷笑就算是过去了。

费西转过身去,长而卷的睫毛被泪水打湿。

这眼泪中有退赛的不甘,有对教练低头的不服。

其实刚参加完奥运会的运动员,都不会立马被派来参加泛美锦标赛。

身体遭不住,所以都会换人。

但费西如果没有被委任来也就算了!

来都来了,却以退赛收场,灰溜溜的滚蛋,要他如何甘心。

蒋念看见费西挨训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甚至一度怀疑教练是不是脑子锈住了。

陪费西收拾背包的时候,费西一个踉跄突然摔倒了。

蒋念惊呼一声,立刻伸手去扶他。

费西用护腕擦掉眼泪,另一只手去揉自己抽筋的小腿。

瓦西回过头来,语气冷冷的,“自己爬起来,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

蒋念当做没听见,她又不是哥国的工作人员。

牵着他的手,看他艰难的站起来。

小腿还在明显的抽筋,冷汗也往下落。

“教练,我的腿抽筋的厉害。”

费西想请求去医院,但他还未开口,就直接被瓦西掐死了这个念头。

“忍一忍。运动员要有坚强的意志品格,疾病最能磨练人。”

瓦西不许他去医院,费西就算受不了这种军事化管理,哥国众星捧月一般捧着瓦西,他不敢也不能违抗。

蒋念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由着他的重量大半压向自己,听他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

.

回到哥国的酒店休息,无暇留恋美景,也没心思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蒋念烫了热毛巾,蹲在他脚边,替他热敷着。

但他红着的眼圈,明显更需要热敷。

“别弄了。”

他看她忙来忙去,晃得自己心乱如麻,疼痛也没有减轻分毫。

蒋念便将毛巾绑好,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小脑瓜抱在怀里。

不断抚摸着他的头。

“念,我真的是废物吗?125kg都拉不起来。”

“不是的,宝贝,是你受伤了,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费西要听教练的,可蒋念实在心疼。

“不去,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不然回头又说我不讲诚信。”

费西的眼泪一直往下流,蹭湿了蒋念的胸口。

“他要我忍我就忍着,我干脆死在他手里!”

蒋念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的倔强,还是在赌气,继续顺毛撸着他的头发,“你死了,谁做我的新郎。”

如果不是他疼得受不了,光因为委屈,怎么会流这么多眼泪。

蒋念知道自己不该挑拨他和教练的关系,可她实在忍不住。

“腿抽筋了不许去医院,这就是蓄意谋杀。为什么你们国家的教练能够一手遮天,在华国,运动员受伤了,都会第一时间去看医生的。”

也许费西有一天会原谅瓦西,但蒋念永远不会。

她忍不住,也实在忍不了,“你跟领导申请换个教练好不好?”

她不明白,并不富裕的哥国在奥林匹克优势项目,高薪聘请一位教练,就算不看技术层面,也要给比索币一个面子。

费西将背僵直了两秒,思量着念念说的事。

他很想拿下金牌,然后代替瓦西的位置,接受众星捧月。

但他也知道,再跟着瓦西走下去,他不仅拿不到金牌,可能还会受伤,会永远失去追逐奖牌的资格。

酒店的房门被拉开,蒋念立刻放开了他,在领导面前这样抱着不好,总要顾及形象。

回头去倒水,费西已经艰难的站起来。

是哥国国家队的高层之一——举重项目的委员会委员长特鲁西。

“坐着吧,怎么样了?”

大概是同胞,所以好沟通一些。

费西擦擦眼泪,“很疼。”

他不想逞强了。

他不想让自己受伤。

“瓦西教练的确严厉了些,但他是专业的,知道怎样的力度可以让你变得更强,且不会受伤。”

特鲁西知道这个孩子要干嘛,直接断了他的念想,“而且国家队聘用瓦西教练的合约,还有四年到期。”

钱都付了,解约莫说要赔解约金,斥巨资聘请的教练也不能说扔就扔,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费西咬着后槽牙,只能认命。

但他实在不甘心,他想只有努力、拼命,只要他拿到金牌,才有了跟国家队谈条件的资格。

一个打击没有完,特鲁西又给了新的宣判,“现在队里出了新规定,运动员不能谈恋爱。”

费西猛然抬头,跟蒋念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