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这座别墅里只有一位保镖,眼下出了事,一连过来十几个。

屋外灯火通明,照得黑夜如白昼。

费西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保镖请示该怎么处理。

他已经烦透了,一向不愿意让念念看见这样的一幕。

那些血腥黑暗的场面,他只想一个人面对。

他希望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能生活的平静、富裕,岁月静好,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外面的风雨让他一个人扛。

“送到警局。”费西不想再看见这个狂徒了,而且众人都说他凌驾于法律之上,连这个狂徒闯入他的家里时,也觉得他能左右政府的议案。

简直是滑稽,国家如此强大,这些人是多么无知。

他更要自证身份,他不会私下解决,送到警局,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报警。

他得让大家看见,他需要法律的保护。他也不怕这个跟自己同样黑帮出身的人的诬告,身正不怕影子斜。

男人被扭送去警局的时候,嘴里还在骂,“费西,你骗我,等我出来我还要杀你!

装得道貌岸然,自己发财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保镖走得太慢,致使更多污言秽语钻进费西的耳朵里,引来费西不满。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问责的时间,众人缄默,皆连大气也不敢喘,甚至有些羡慕那个送歹徒去警局的人,能暂时免受责罚。

“今晚是怎么回事?”

有负责费西的首领不敢像其他人一样在身后眯着,其实每次老大发火,很少打骂他们,也没有抽筋剥皮那些可怕的神秘家法,更不会轻易辞退。

但大家还是十分惶恐,大概是被费西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慑,不怒自威。

“老大,自从您从政以来,出入都要注意形象,每次出去身后跟着太多人被媒体拍到不好,我们都不敢给您造成恶劣的影响。

所以每次安保工作都是我一个人负责,太太不喜欢身后跟着的人多,索性司机也辞退了,由我担任。

我一个人看着这个大宅子实在分身乏术,我是普通人,虽然也是特工出身,但我也需要吃饭、睡觉。

那个男人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不知是我的感官退化了,还是他训练有素,我没有听见,所以当我悄悄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保镖的解释在费西那里,显然是不过关的,但一向雷厉风行的他,此刻却觉得无能为力。

他又能如何,从前在黑帮里做事的时候,他就不想沾染黑帮里那些流里流气,如今成了公职人员,更要夹着尾巴做人。

不想死得那么快,就不能贪污腐败,不能徇私枉法,不能仗势欺人。

有那么几秒钟,费西想了很多,保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一想法,能收买他保镖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他尚且是普通人,又怎么苛求他的保镖是神,何况,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辛苦了。”

调整好情绪之后的费西,知道家人受惊了,属下也受惊了,安慰了句。

“你们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从门外冲进来制服歹徒,我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坐在他身边共进晚餐的都是他的挚爱,他的生命,他的底线,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今年的年薪翻一倍,奖金也翻一倍,是我给你的奖赏。”

保镖这才敢擦冷汗,不敢接老大给的褒奖,就像受不起他的发飙,但雷霆恩赐都得接着。

“是。”

费西处理到了半夜,已经很累了,站在台阶上,不住在心里感叹,到底是不再年轻了。

运动员退役,身体素质能这样差,才站了一会儿,不光是腰疼,脖子也开始疼,早已不复当年。

一个人涉险倒是也无所谓,大概是拉着念念和女儿陪他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难怪会体力透支。

“对于今天的事,不要自作主张去处理那个匪徒。

找到他们背后势力,和违法的证据,直接将他们扭送到警局,交给国家和法律处置。”费西吩咐完,众人点头。

他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再看见起什么风浪了。如果因为他监管不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讨好他,再伤了什么人,或者杀了什么人,这笔账都得算到他的头上。

遣散了众人,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卧室里走,他知道自己不该吵醒念念,可却忍不住想她。

这会儿她该睡了吧,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吓出病来。

可是不看她一眼,他怎么能安心。

万一再有其他的歹徒返回来,虽然这座别墅没有什么后门,又都是防弹玻璃。

知道会受到念念责备,她和孩子们又因为自己受牵连,险些连命都丢了。

他很内疚,却也怕受念念的责备。

如今的他站在山巅,早已经没了敢指责他的人,虽然他也并不怕被人责备,很早以前就被瓦西教练骂出来了。

他只是怕念念的责备,她那些伤人的话,总是很容易刺伤他。

他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唯独在意她的一个皱眉。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蒋念还没有睡,才从婴儿房里回来,给费西温了杯牛奶,等他回来一起睡。

看见他的时候,主动过去抱了抱他。

“孩子们都好,你好吗?”

“我……”费西有一瞬间的哽咽,大手落下,抚摸着她的脸颊。

尽管退役有几年了,手心上依旧有细细密密的茧。

“对不起,念念。”却也谢谢你关心我,谢谢你没有在我内疚的时候,继续责备我。

蒋念摇了摇头,像许多年前那样安抚他,“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只要你好,我们就好。”

这个家如果没了他,就散了。

“又是我给你们带来了劫难,孩子们睡前有没有哭,圆圆体质弱一些,有没有生病。”

“她们都好。”蒋念将牛奶递给他,费西喝了一口。

她已经将床铺好,挽着他的手臂,一起睡觉。

“念念,我也很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费西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