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明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天似乎永远不会亮。

替总编出席一个企业产品派对,宴会十分成功,企业的公关团队把客户奉迎得密不可缝,与客人谈天说地,聊得天南海北,可话题又会自然回到企业产品上。

企业专门做新郎新娘给客人的伴手礼,要给客人什么礼品才不失礼,又大方。

朱向东偕沈翠前来,李唐明看见他们,一点也不吃惊,心里只余下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朱向东的脚比心理智,没有朝李唐明走去。

沈翠见到李唐明,朝李唐明扬着酒杯,笑得骄傲妩媚。“唐明!”

李唐明回过头,笑笑。

“我老公。”专选这个称呼,刺激李唐明,想观察李唐明的神色。

李唐明含蓄地又一笑。

沈翠皱眉,难道朱向东上心的女人不是李唐明?

同事叫李唐明,李唐明心里松一口气,点点头走开。

朱向东见到场上有投资者,带着沈翠过去,与客人谈起生意,一直喝香槟到散场。

这未尝不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陈芸跟李唐明抱怨,“朱少波接手公司,员工的福利减少了。”语气像在怀念朱向东。

李唐明不置可否。

“不觉得奇怪吗?”陈芸好奇看着李唐明,“朱向东跟沈翠结婚,不是为了报复朱氏集团吗?”她说,“同事私下也讨论过,担心两家公司起冲突,职员利益受损,可是,”又看李唐明一眼,皱眉,“听业务部门说,沈家公司居然没有抢朱氏生意。”

李唐明默默喝着咖啡。

见李唐明不出声,陈芸又埋怨她,“你跟罗新韵交往,也够奇怪,之前你们两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忽然对上眼了?”羡慕地,“结婚你就是少奶奶了。”

结婚?李唐明心里愣了愣。

梁文来接走陈芸,李唐明好笑地,“喂,你整天跟陈芸一起,我们好不容易见次面!”笑他,“给女朋友一点自由时间行不行?”

陈芸笑嘻嘻,手挽进梁文臂弯,瞪李唐明,“别吃醋了,我们周末去海边玩,你叫罗新韵一起过来!”

梁文看陈芸一眼,欲言又止。

李唐明大概猜到,立刻摆手说,“得了,不打扰周末你们约会。”说得梁文不好意思,笑了一笑,叫上李唐明,“一起去。”

周末,梁文在海边对陈芸求婚。

这小子,约陈芸到海边是有目的,怪不得那天欲言又止,不想李唐明跟罗新韵也去。李唐明瞪眼,转头对罗新韵说,“你瞧,梁文当初是那么一个清秀腼腆大男孩,居然也跟女生求婚了。”一边对梁文眯眯眼,揶揄他,其实是替他跟陈芸开心。

陈芸没有半点装腔作势,装模作样害羞,立刻就答应梁文,而且建议立刻举行婚礼。

理由好简单也很现实,“二十五岁,要赶快生孩子,不然就是晚育。”

李唐明听得瞪眼。

陈芸一边伸手,让梁文给她戴上戒指,一边吩咐罗新韵,“赶快去买一个戒指,对李唐明求婚,”幸福地用眼神瞥梁文,“女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美丽幸福的新娘。”

罗新韵不置可否,侧头温和看李唐明。

李唐明的脸颊慢慢火辣,瞪陈芸,让她闭嘴。陈芸以为得梁文就得天下似的,拽过梁文,挡在她跟李唐明面前,一边讽刺她,“看看,有个男人,也不会被闺蜜欺负!打架也能是个帮手。”

李唐明又气又笑。

才刚被求婚,陈芸就立刻以已婚女士姿态教训李唐明。“所有好友都结婚了,你还一个人,留下来做妖精吗?”瞪罗新韵,“没听过,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行为是耍流氓吗?”

罗新韵回头对李唐明眨眨眼,“我是流氓?”

李唐明装作没有听见,扬手叫梁文。“快快快,把陈芸娶回去,太吵太嚷,叽叽喳喳,你建个房子把她锁起来,好让我们耳朵清静!”

陈芸立刻叉着腰,跟李唐明唇枪舌箭。

梁文跟罗新韵看着这两个女人,斗嘴斗得这么开心,独自坐到一边去喝啤酒。

海浪温柔地涌上来,沙滩被海浪覆着,不一会,海浪退去,沙滩还回洁白,一粒一粒沙子,细且轻软。

天空的云很薄,轻浅,像一缕轻烟挡着蓝天,给人一种美妙的感觉。

梁文看着李唐明,喝着一口酒,忽然问罗新韵,“为什么还不跟李唐明结婚?”

罗新韵一怔,缓缓打开罐装啤酒。

海浪卷上来,李唐明跟陈芸在海里嬉笑,追逐,海浪沾湿李唐明的脚,她站在大海里,站在蓝天下,对陈芸嘻哈笑,她弯腰捧起海浪,手里的水花四溅。

空气中**漾着微风跟亲切海水味道,罗新韵在这一瞬间感到迷惑。

这一瞬间,她太像他的恋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与幸福,他一直想给女朋友幸福,然而每一个都跟他的理念截然不同,他的幸福,并不是她们想要的幸福。

此刻,罗新韵的心动了一动。

梁文转头跟罗新韵说,“你跟李唐明一起,只是帮她摆脱朱向东?”

罗新韵又是一怔。

“我知道唐明喜欢朱向东。”他低下头,微微笑了笑,笑意些许惆怅,但很快就从脸上消失,目光专注望着陈芸,回到快乐神情。是的,他对李唐明有过好感,虽然跟陈芸就要结婚,仍希望李唐明有一个幸福的家。

罗新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梁文,李唐明就跑过来,坐到罗新韵旁边,抓过他旁边的饮料,打开,大口喝下。

她抹了抹嘴,手臂擦着汗。

梁文斜眼看了她一眼,笑她,“你能淑女点吗?会吓跑罗新韵。”开她玩笑。

李唐明看了看罗新韵,微微一笑。

梁文故意探询地,“要早点结婚,不然罗新韵这样的老板,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李唐明笑,一点也不为这话吃惊。她对梁文眨眨眼,“以为女人只会等着一个男人吗,天下还有许多男人。”也跟梁文开起玩笑。

罗新韵别转脸,没有接话。是,天下像他这样的男人太多,个个对李唐明来说面目模糊。爱才会让那个人有特殊性,唯一性。朱向东也很平凡,众多男人其中的一个,但因为她曾那么喜欢他,一下子就拔高朱向东,一下子就彰显他在她心里的地位。

她是跟朱向东结束了,但从此,她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再像朱向东,掏心掏肺,忘了自己。心被朱向东割了一块,从此,没有人能填补那个缺口。就算有人的缺口是完美的,可是抱歉,她的缺口歪歪扭扭,没有人的缺口能跟她契合,贴在一起,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等梁文走开,李唐明问罗新韵,“生气了?”歉意一笑。

“你总是太喜欢跟人道歉。”他说。

李唐明不出声,望着梁文跟陈芸,过了一会低声说,“陈芸也要结婚了。”

平凡的陈芸,但谁能说她的平凡幸福不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