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韵疯狂找李唐明，整颗心从未有的紧张跳动，找了一天，终于在派出所见到李唐明。

“这是你的朋友吗？”民警问。

罗新韵点头。

“她来报案到现在，除了报案，其它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好不容易从她的通讯录中找到你。”

找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找到她。

李唐明的脸空洞，没有表情，一双眼晴，倒是明亮得可怕，仿佛带着审叛似。

罗新韵害怕，说话也一截截。“唐明，我们走，”握着她的手，拉起她，“我们走。”她的手太冷，罗新韵心痛，话哽在喉咙。

一个孩子那样的眼晴，清澈透底，也容不下杂质。

罗新韵刚才接到派出所电话，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案件，就算打赢官司，女生也会一生失去清白名誉，以后，谁敢爱她，谁敢娶她？而且，还会一辈子被别人指指点点。

代价太大。

罗新韵不放心，几乎是想住在她的家里。

李唐明回到公寓，走到厨房去煮咖啡，擦地板，一下一下擦着地板，忙得脸颊流汗。

罗新韵心痛责备，“为什么不哭？”

李唐明没有抬起头，一边擦着地板，过了很久，她说，“我要找点事情做。”

等着上庭指证沈翠的日子，她走好几里路，拿衣服到商场投硬币的洗衣机洗，又缓缓走回来。

罗新韵来看她，李唐明不在。

他在小区门口等她，远远见到李唐明回来，他迎上去，手按着她的肩膀。“唐明，你要哭，哭一场就好了。”他说，“每天都重新洗衣服，衣服洗干净，又洗，洗干净，又拿去洗衣机洗，衣服经不起揉搓，人也一样。”想叫回李唐明神思，“你不能逃避现实。”

李唐明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她转回头，微微问罗新韵，“你要不要进来喝杯饮料，我新学会了一种水果酒。”

罗新韵吃痛吼她，“为什么你不疯？疯了倒好！”疯了，她就不会不停洗衣服，学煮各种饮料。

“为什么要疯？”她勉强地说。为了让自己不发疯，她才强迫自己找事情做，不停的干活，一天二十小时都在干活，强迫自己镇定，让自己镇定下来，去打官司。为什么要疯，她一定要告沈翠跟朱向东！如果在上庭指证沈翠跟朱向东那天，被告见她神情慌乱，目光呆滞，会跟法官陈述她精神有问题，污蔑沈翠跟朱向东！

母亲仍然做管家，待在雇佣家里，很少回来。

李唐明庆幸母亲没有在家，她不知道，不过，等开庭，母亲会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她发生的事情。

母亲会怎么想，责怪她没有告诉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气她没有听她的话，她跟朱向东不合适，不合适！不应该想跟朱向东在一起。

李唐明想到这里，对罗新韵疲乏笑一笑。“我从没有想过要跟朱向东一起，”勉强说下去，“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不只一次这样说过，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她只是爱他。爱他！

罗新韵握着她的手。“我相信。”

“你在安慰我？”她看着他。

罗新韵站起来，“来，我们出去逛公园。”

既然她想找事情做，他不是不明白此刻她内心俱毁，想找事情做，那么就陪她到外面去走一走。

李唐明倒酒喝一口。“我现在越来越想一个问题，什么叫宿命？”

罗新韵心中十分伤痛，找不出话来开导李唐明。

世界这么大，谁也改变不了谁。

他犹豫着，很想告诉李唐明，以她的能力，不可能告得得到沈翠，何况沈翠还有一个朱向东联手。

这就是现实。

在强权面前，百姓是这么渺小。

可是，这个帮过他，陪过他，对他这么重恩情的女人，他不能叫她忍下这口气，当做那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替李唐明找到最好的律师。

案件牵涉到沈翠跟朱向东，几乎惊动所有媒体，而且，还是这样的案子，强奸案。

法院门口挤满媒体。

庭内，当李唐明被问，现场当时还有谁？

李唐明想也不想就说出朱向东这个名字时，全场一阵哗然。

朱向东坐在台下，却不觉得惊讶，只是看了看李唐明。

很短，转瞬他的目光就移开，也没有着落点，看不出表情的目光，没有人知道朱向东在想什么。

他所有的力气随着那晚，像没有了，以他的能力，他可以不必出现在法院，自己的律师团队会替他洗清清白，可是，他要过来看李唐明，要看看这个女人。

她有勇气告他，出现在法院，这种有意思的场面，他怎么能不出现。

当被问朱向东当时在现场做什么，李唐明据实说出，他跟沈翠站在旁边，看着她被凌辱。

“他没有劝止吗？”

“没有。”

全场开始一阵喧哗，议论纷纷。

“肃静肃静！”

情绪激动的全场，立刻静下。

面无表情的朱向东，听到这里，脸上才有点表情，嘴角溢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李唐明是没有说谎，但是，他相信李唐明一定能懂他当时的表情，他希望她能向他求助，能递给他一个眼神，哪怕是当场杀了男人，他也会带她走，可是，她宁愿死，也不想再跟他有联系！

然而，像罗新韵担心的那样，沈翠跟朱向东的律师团，处理这样一件案子，并不花太多力气。情形对沈翠跟朱向东越来越有利，居然当庭释放。

沈翠走出去，转头跟李唐明说，“那天朱向东走后，我放了你，你却不懂得感恩，还要告我，”笑了一笑，“那是强奸未遂，就算是真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说，“朱向东喜欢你是不是？”看着李唐明，“让我告诉你，这样的男人，你敢爱吗，居然看着你被别的男人这样对待也没有出手帮你，带你离开，这么冷血，这么可怕，而且，律师团队不单是我的，朱向东也有律师，两个律师团队联手，你以为你能对我们怎么样？”她说，“朱向东不仅没有带你离开，而且现在，他用了他最好的律师来打这个案子，就是想告诉你，他还要名声，名利，不可能让你毁了他的清白，成为一个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