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连说话力气也无,倒在沙发上打盹。

张玉华听见声响,从卧室走出来,见女儿这般模样,不禁好笑又心疼。她推她,“我给你放热水,快去洗澡。”一身酒味,她皱眉。“又跟朱向东应酬?”

李唐明一味挥手,“老妈,我很困,让我先睡一觉。”

“听你这语气,比你老妈更老。”她把李唐明叫起来,“才二十几岁,敢在我面前装出这副苍老疲累的模样?”

她拧李唐明脸颊,李唐明呼痛,连连睁开惺松眼意,双手作揖让老妈放开她。

张玉华佯装生气。“我都没说自己老,快收起你这副神情,”指着她,“什么意思?是想对你老妈摆脸色?年纪轻轻就耷拉着脸,皱着眉。”

李唐明闻言,立刻用双手把眉眼抬高,挤出一个大大笑意,皮笑肉不笑。

张玉华见她这副滑稽的模样,被逗笑,又无奈,叫她去冲澡。

女儿的心事,她怎么会不知道,两个从小互相依靠。不过母亲的心理,不想让女儿太沉溺朱向东,所以故意斥责她,让她打起精神。

老妈说得对,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洗去疲累,睡意也驱走。

她叹口气,迅速披上浴巾,出到客厅吹干头发。

“老妈,我想把头发剪了。”她比划着手势,要把头发剪到肩膀。

“你不是说女人要有一头长发吗?”张玉华从电视屏幕移开目光,深意望着女儿。

李唐明呶呶嘴,这句话原自出自朱向东,公司女同事听见,个个都争先留着一头长发,又见他说女人最美丽的头发颜色是黑色,染头发的女同事去把头发回到原来模样,个个都让一头长发漆黑乌亮。

李唐明本来就是一头长发,听见朱向东这么说,每次去美发店修整头发,都让理发师不要把头发剪得太短。

现在想来,她呵哈呵哈笑。

她今晚见到冯友丽,才知道朱向东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冯友丽有一头如云般的柔软漆黑长发!

而她,傻到以为这只是朱向东找女友的标准,却不知道朱向东的的标准是以冯友丽为标准,每个女人都只是朱向东的影子。

她哈哈大笑,张玉华觉得她笑声狰狞,回转头看她,李唐明这才意识到到她的笑声像电视剧里失意被丢弃的女二号阴森笑声,急忙住嘴。

“什么事?”张玉华隐隐担心,女儿越来越精神失常。

李唐明急忙摆手,“只是忽然想到一个笑话。”她顾左右而言它。

“说来听听。”张玉华说。

李唐明依到张玉华身边,边擦头发,边哄老妈,“这个笑话,讲出来就失去韵味不好笑了。”

既然李唐明想找台阶下,敷衍她,张玉华也不必追究。把李唐明心事拆穿有什么好处,李唐明会受伤,她也尴尬。

她是朱家管家,朱向东是朱家二少爷,她们母女二人都靠朱家吃饭,仰仗别人鼻息,所以,她十分愿意李唐明跟朱向东这件事情,是默默进行,然后解决,越少人知道。

可是,她这份苦心,不知李唐明是否理解。杂志八卦她跟朱向东有婚约,朱蔡英跟陈群芳就已经对李唐明表示不满,认为她不检点,在朱向东面前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连累朱向东。读者喜欢新鲜,渐渐已经忘记李唐明是朱向东的未婚妻这个八卦新闻,可是,如果李唐明是真的喜欢朱向东被别人知道,不只会引起传媒兴趣,更会让朱家围锁,到时她跟李唐明,可能都从此被朱家视为眼中刺,把她们开除。

虽然说都是打工,为他人做嫁衣裳,去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可是,朱家不是别家,给的薪水也高。两个女人闯**生活,凭的是自己一双手,她不想李唐明从此被人指指点点,想高攀朱家。

见她神情黯然,李唐明揽着她的肩膀,笑问,“老妈,在想什么?”

本想有意转移母亲心情,却听得母亲说,“唐明,你也不小了,工作上不应该投入私人感情。”

“我知道。”李唐明仰仰头,不经意回一句。

“尤其是职场恋爱,”她是个开明的人,可李唐明是她的女儿,她得提醒她,“上司跟职员的感情搅在一起,受伤的都会是下属。”

“我明白。”她安抚她。

她伸手握了握李唐明放在她肩膀的手,长长叹口气回到房间。

老妈一番话,让原本积郁在李唐明心里的沉闷消去,她吁出口气,也回到卧房。

一夜没有梦,清晰阳光照进窗帘,阳光在她眼睑跳动。

她翻个身,就听得母亲在外面敲门,她应了一声,揉着眼晴起床。

照着镜子,把凌乱头发挥到一边,暗暗叮嘱自己,她是她,朱向东是朱向东,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是上司跟下属。

直到望见镜子里的自己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满意开门出去。

人未出现,张玉华就听见她响亮声音。“老妈!”她转过身,迎面扑过来的李唐明给她一个拥抱,脸颊在她的脸上摩挲。

张玉华拍开她,皱眉,“快洗手,吃饭。”埋怨她,“睡到这个时候,路上要是塞车,你就会迟到。”

“对不起。”李唐明故意把两道浓眉拧在一起,连成一根线。

她不喜欢修剪眉毛,两道浓毛,原始,自然,跟朱向东的眉毛一样浓密。

洗完脸出来,张玉华已经把早餐端上桌。李唐明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翻看报纸。因为是做总经理的助理,所以她每天早上也得阅读各大时事新闻报纸。

朱向东没有叫她如此做,但这是朱向东的习惯,渐渐也影响她,养成这个好习惯。

但在张玉华眼里,却是缺点。她说,“吃饭,就要专心吃饭,工作的事情,到工作的时间再做。”其实是心疼女儿。

李唐明笑着瞅老妈,放下面包,抹抹手。“我走了。”抓起手袋,拿起外套,一阵风冲出门口。

“碧景园第三期工程进展比预期中慢,受裁员风波影响,员工对公司产生抵触情绪。”朱少波在公司例会对朱向东挑剔,继续说,“海外亚洲贸易服装市场,分额减少,高级商场每个季度销售业绩递减,有顾客投诉,朱氏店大欺客,同一件款式,比别家店抬高价格。”

这些业务是朱向东管辖,朱氏集团涉及众多行业。

一位股东成员建议亚洲服装市场走平民路线,“衣服卖过千上万一件,地摊同一个款式,几十块随意挑,店里屡屡收到顾客投诉,我提议把定位放在普通民众,像美国超级超市,每件衣服都给一个定价区议,五十块到一百块之间任意挑,款式新颖,深受年轻女子跟家庭主妇喜欢。”

朱向东反对,这不只是开辟亚洲服装市场他用了很多年的辛劳,而是品位问题。服装最初定位是高端人士,顶端那百分之一的人群,怎么能把这衣服放到超级超市去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