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立刻静下,众人用眼神交换意见,终于,罗忠云站起来对朱蔡英说,“朱老,我们不是不想力挺朱向东,而是,这次无论如何,朱向东都要给公司跟客户一个交待。”
梁义接上,“与我们有来往的几家大公司,不知那些顾客怎么听到他们跟朱氏有合作,他们的商品出现滞销。”
朱蔡英锐利的眼晴望着在座一眼,大家都被他眼里的寒意慑住,闭上嘴。
但不一会,对朱向东很不满的老臣罗忠云拔身而出,“朱老,我认为现在就要罢免朱向东的总经理职位……”望了一眼朱蔡英,他说下去,“趁现在还没有大批客户对我们投诉,我们就内部罢免朱向东,让客户看到我们朱氏的诚意,也让社会各界人士看到我们的诚意,朱氏是一家力求给顾客最好的商品体会跟服务的公司,绝不一味偏袒员工,也不是众人眼里的奸商。”
后面这句话让朱蔡英眼里掠过怒火,但罗忠云身为老臣,也是朱蔡英的朋友,苦口婆心般,“一只蚂蚁也能让坚实堤坝崩毁……”不顾朱蔡英越来越阴沉的火光,罗忠云说下去,“你也不想朱向东成为朱氏集团这只蚂蚁。”
朱蔡英没有立刻就斥责罗忠云,把他的话打断,高层抓住机会,纷纷向朱蔡英进言,集团业绩下降,海外市场的销售没有达到计划,集团陷员工辞职风波,因为对总经理寒心,又难招聘员工,因为认为有这样的总经理,会对员工苛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个人恩怨,成为被牺牲的棋子,被集团控诉入监狱。
一一列罪,指向朱向东。
朱蔡英就算是最大股东,也不能太拂众高层之意。这犹如逆水行舟,不能前进,就要退一步,不能强行驶舟,两败俱伤,让朱氏受损,也让众高层对他这个大股东失去威信。
朱向东接到罢免总经理职位,并且不能参加下一界总经理的兑选,大为震怒。
他冲到会议室,冷着脸反对。
朱向东认为,没有谁比得上他更适合总经理这个职位,集团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能力。
罗忠云说,“这是董事成员的一致决定。”
“这由你们说了算?”朱向东冷毅的嘴角似笑非笑,阴沉可怖,“你们这是畏惧我的能力,不甘心!”
朱蔡英挥了挥手,打断朱向东,“向东,你出去。”罗忠云不是没有道理,朱向东要给他一个教训,不然他器张的性格,即使在商界有出色的能力,但不能统领一个集团。想要做商界第一,不是光有能力,还要统领员工的能力。没有团队能力,光是有个人才华,只能算一般精英,而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让别人心服口服为你冲锋陷阵。
朱蔡英是个老狐狸,比朱向东看得远。
现在朱向东不能当选总经理没有关系,给朱向东一个教训,让他收敛他的锋芒,变得沉敛,那么,朱蔡英会动用自己的势力,让朱向东接替他这个位置,引领朱氏走得更远,在国际也打出名声。
朱蔡英想得比朱向东深沉,所以当朱向东跟一帮臣子起争执,他立刻沉下脸喝斥朱向东,“向东,这次是你不对!”对秘书示意,“带他出去!”
朱向东一向得宠,朱蔡英从没有在众人面前这么严厉待他,朱向东当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的青筋抽搐,双手紧握成拳头。
正当朱蔡英以为朱向东,会对老臣挥拳,朱向东环视众人一圈,如刀锋般的幽冷目光直逗着每一个人,一只嘴角扬起,牵着嘲弄的阴狠笑意,众人心底一寒,面面相觑屏息静气的时候,朱向东砰地摔门出去。
李唐明身子一震,望着铁色铁青的朱向东,开不了口。
朱向东离开会议室,就一直待在办公室。
他站在窗前,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站到天黑。
李唐明给朱向东放在桌上的那杯咖啡冷了,她动了动嘴,蹙着眉打量朱向东的背影一眼,拿着咖啡杯转身出去。
不一会,李唐明把另一杯热咖啡端过来。
朱向东倏地转地头,冷然目光慑人地闯进李唐明的眼眸,李唐明触到他的眼神,端咖啡的手颤抖。
“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朱向东厉声责问,目光是刀片把李唐明切碎。
李唐明本能地瑟缩肩膀,心跳加速。“消息没有走漏,除了参加会议的高层,没有其他人知道。”李唐明知道这个解释很蹩脚,可是,她不解释,朱向东会以为她是故意不告诉他。解释是错,不解释也是错。
“没有别人知道?”朱向东缓缓盯着她,逼她跟他对视。
朱向东深沉的阴厉让李唐明的心滑过寒意。
李唐明低下头。
“我要你何用?”他说。
李唐明倒抽一口气,朱向东这个语气,是自嘲也是对李唐明的深深失望。
心里牵着口涩,李唐明勉强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朱向东的怒火像开了一个口子,肆意泼洒。朱向东猛地大步上前,挥掉桌上的咖啡,办公文件,所有物件应声而落。
砰砰砰。
李唐明的呼吸一窒,不敢躲闪,瞪着地上的碎片好半响。
李唐明的心抽痛,语言却苍白。要怎么解释,她对工作的一片丹心,没有人比她更想朱向东能坐总经理的位置,希望朱向东在事业上大展拳脚。
她把自己的梦想放低,为了成全朱向东的事业,甘心做朱向东的助理。可是,她低头轻声苦笑,朱向东这么彻底无视她对工作的付出,质疑她。
耳边传来刺耳的声响,所有东西都被朱向东扫到地上。
办公室一片狼藉,像战场,又像一颗明澄澄的心,被又踢又打,还被对方嫌弃地丢到地上。
李唐明紧闭着嘴唇,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黑夜,月亮爬到窗前,俯视着充满整个空间的怒意,又怕被怒意溅伤,远远地站在窗前冷视,不敢探头进来。
她跟他两千个日子,两千个日子的朝夕相处,换来朱向东一句,“我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