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福尔摩斯探案集

王科长望着眼前这个由良善人、受害者演变成的****狂魔、周克华第二,马家爵第二,心里感慨良多。

他目光的内涵却分为两种。

一种:把他看成受害群体的一员,对其有说不出来的怜悯。

另一种:对其又有说不出来的憎恶,这个杀人如喝凉水般的凶魔,如陈水总般的晦暗心理。

王科长忽然冲着汪智明大喊一声:“马家爵,你知罪吗?”

王科长之所以对汪智明如此称呼,是因脑海里刷地链接出了马家爵的形象:大学生马家爵因不堪四名室友欺负,忍无可忍就大开杀戒,把他们通通干掉,然后只身逃到海南三亚,靠捡垃圾为生。后被人认出举报,最终被毙掉了。此案曾引起举国上下慨叹多日。

眼前不又是一个马家爵吗?

所以王科长不由得借代了马家爵的名字称呼汪智明,其深意是埋着一句潜台词:“你就是又一个马家爵”。

一声马家爵喊得汪智明百感交集,他完全领会王科长这声呼喊的深意。自己确实已成了马家爵第二。然而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

汪智明低声回答:“知罪。”那声音就像蚊子在叫,大多数人没听清。

王科长又问:“你会上网吗?”

汪智明摇摇头。实际是假话,他略知一二。他平时只是上网玩游戏,对新闻不大感兴趣。

“你什么文化程度?上过多少学?”

“上过小学。”汪智明愤愤答,“到中学就没钱上了。上学这事,说穿了是有钱人的游戏,咱穷人玩不起。”

“那你有理想没?想想这辈子干出点名堂来?”

“嗤,”汪智明笑了,“我一个小学毕业的,还能有啥出息?还理想呢!开国际玩笑吧?”

“那人家莫言也是小学毕业,咋都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说明事在人为。好,言归正传,你本来是林冲,被人夺妻,受大家同情,却激烈冲动,拿捏不了命运的分寸,****杀人,由林冲转化成了周克华,由受害人转化成了杀人恶魔,杀红眼了见谁杀谁——夜行的路人、食品库管理人跟你没冤没仇的(还有别墅看门人但尚未暴露)。视人命如草芥。你如果走正常渠道同高家斗争,邪不压正,正义会得到伸张的,可你偏偏正道不走,沦为恶魔。你后悔吗?”

“不后悔。”汪智明干脆地答出了与那个为500块钱,愤而纵火烧了老板厂房,致使14名打工者遇难,其中还有四个亲姐妹的人间惨剧制造者相同的话。

王科长慨叹:“这个回答说明你与那个为泄私愤纵火烧厂房,致使14名打工者遇难者一样冥顽不灵。其实在现在这个信息透明、越来越开放的现代社会,正义会有很多伸张渠道,多少坏事一经网上曝光,坏人统统完蛋之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许多比你这夺妻冤案冤多少倍的冤案都平。反了。比如最近几年的几起:

“《滕兴善“杀人碎尸”被**决17年后宣告无罪》案、《赵作海》案、《佘祥林》案。

“《我爸是李刚》案、《王佳俊冒名上学》案。

“《公安局长的儿子殴打交警,公安局长组织伪证》案中,被打人都被秘密非法监视了,公安局长还不是照样受到免职?

“还有《浙江叔侄*冤案》……最终也彻底*了。

“特别要提当年的《彭州诗案》。彭州教育局的一名干部就本地的官员政绩与民意撰写了一首诗,发布给亲友,结果,当地官员把此事作为刑事案件立案侦查,创作了讽刺诗的小干部蹲进了班房,罪名非常严重,如果不是因为传统主流媒体的介入披露,后果可想而知。

“这就说明正义会有很多伸张渠道啊!”

汪智明大睁眼睛大张嘴,如听天籁之音。他不常上网,上网就是玩游戏,许多事情就压根不知道,学上得少,道理就懂得少,堕落成周克华第二,马加爵第二也不奇怪。

怪他不常上网看新闻,信息就不灵,方才堕落成特大杀人犯。

他仅在犯事后才上网看新闻关心抓捕自己的事情进展。

“我当然也想过上访。”汪智明忽然对王科长说,“但有用吗?听说上访者会被截回、劳教。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