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体一的视频播放量一路飙升,直登各大视频网站榜首。人们罕见如此关注社会现象的艺术家,更对他所发表的“网络理智”言论大加宣扬。
演出经纪人小方在一边乐得合不拢嘴,把买票网站页面发给赵体一,发信息道:“你看你现在身价飙升,之后好几场演出的票都被抢疯了。”
赵体一却苦恼到无心排练,他把手机通讯录翻来翻去,跟公司说过把视频删除,减小影响,但是公司怎么可能放过这波热度进行炒作?
苦的就是左阳了,她成了爆料博主和赵体一助推的“幕后元凶”。
这段时间,他给左阳打电话,几次都没有接通,猜想是她可能已经够烦了,估计没什么时间接自己的电话。
一番辗转之后,赵体一给她发了条短信:“处理不好也没关系,我一直是你的后盾。赵体一。”
信息发送成功,赵体一心情却越发紧张,不知道左阳看到这条消息会是什么感受?感动或是无视?
左阳最近几天确实忙到喝口水都嫌奢侈,忙到凌晨一点钟,还在不知困倦的加班。
明天就是秦沫的新闻发布会了,如果还原不出来原账本,不知道局面会有多难堪。这样想着,左阳就打开新闻。
满屏都是不堪入目的诬蔑与辱骂,这些字眼比咖啡更管用,看的左阳是血脉喷张,半点睡意也没有了,揉揉眼睛又继续投入到了账目盘算中。
陆北安从办公室外走进来,看左阳似乎一整天连头也没抬过,有点不高兴。
他坐到桌子前,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休息一会,我来。”
“不用了,我……”
还没等左阳拒绝,陆北安就把她手头的资料拿了过来,然后把手中热好的三明治递过去,示意她吃下去。
左阳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看陆北安准备好咖啡,一副奋斗到天亮的样子,她问道:“你也早点休息把,早点收拾回去睡觉,不用陪我。”
“不是陪你,只是为了打赌。”陆北安抬头看她一眼,很快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左阳见他认真思索的侧面,只好闭上嘴巴静静补充能量,不再打扰他。
夜像一块大幕,很快被揭开。
晨光温柔的像牛奶,照在左阳熟睡的脸上,她身子冷得一抖醒了过来,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陆北安的位子是空着的。
左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印象里她还差不少部分待整理。
心里一慌,她赶紧收拾桌子上的账单和文件夹,缺少了一部分,她坐到陆北安椅子上,把他的那部分整理进来,忽然发现,好像全部完成了!
难以置信的,她又整理了一遍所有的文件,按照顺序排列好,又跟网上爆料博主给出的部分数据进行比对,发现最终结果是正确的。
左阳定然点头,心里有了谱。到时候只要说爆料的博主是在胡说八道,然后适时拿出自己手头的那份文件,那么这几天的事情都能像是场闹剧一样,揭过去。
一切好像顺利得太离谱,但左阳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是绝不可能完成,正是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上司,心理上相信自己,行动上帮助自己,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完成。
这样心存温暖的感激着,左阳就看到陆北安推开门,正迎着春光大步走进来,她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半晌看呆没有说话。
陆北安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都准备好了,九点就是发布会,需要我去?”
“不了不了!”左阳赶紧拒绝,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你这几天一直帮我,自己手头也压了不少事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一定没问题的!”
陆北安点头,看了她一眼,嘱托道:“最后时刻,不要出乱子。”
谁知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后来,真的又在左阳那里应验了。
到达新闻发布会场中心的左阳,一路先去到洗手间。
很快的,她将自己的运动鞋换成了包里随身携带的高跟鞋,稍微化妆,遮住连夜工作的黑眼圈,扒拉了一下头发显得更精神。
朝着镜子露出一个充满元气的笑容,左阳暗暗给自己加油:“没问题的,这一次得扬眉吐气,让那些看笑话来的人全都被打脸。”
会场无数的记者和会计事务所同行,同样也来了几位会计师协会的工作人员,他们负责监管整个市场的秩序,发生这种事情后,他们已经准备好散场后就去永信事务所,进行调查问责。
灯光不停打在妆容精致的秦沫脸上,她提前跟左阳联络过,知道事情已经办妥。
“各位记者朋友,各位关心着我的粉丝和社会朋友们,很高兴来到这里,今天主要是由永信事务所注册会计师左阳,来为大家解释网上的那一场风波,希望大家能够认真聆听,还事情一个真相。”
话毕,一旁的左阳很快成了众人的焦点,各位记者朋友们也将镜头纷纷对准她。
顿时,铺天盖地无数个问题抛在左阳面前,她有点应接不暇,但仍然面带微笑,礼貌对着话筒说道:“请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我会慢慢进行解释给大家听。”
“第一点,对于网上爆料博主的匿名爆料行为,我表示强烈谴责,这是违背事务所法律,为业内所不苟的事情。我们事务所,将会对此调查清楚。”
记者们明显对此不感兴趣,起哄了一阵又要涌上来提问。
秦沫看了一眼左阳,示意她直接说重点。左阳拿出自己整理好的一沓账单文件,从容道:“请大家不要着急,我还想说匿名爆料不一定合法,更不一定真实准确,今天我带来的这一份文件,正是我所为秦沫女士做出的合法合理的账目,请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
左阳一丝不苟将账单以及两名会计师的签名展示给大家看,她解释道:“两名及以上的会计注册师签名,具有法律效力,这一份是真正正确的账。”
记者们安静的拍了一会儿照,似乎对账单上数目内容之类的并不是很了解,交头接耳了一番后,其中有人说道:“爆料人后来爆出了事务所内部的信息,那份账单也有你们事务所国际注册会计师的签名,难道那个签名是假的吗?签名是假的,是不是说这个人在你们事务所也是假的人!?”
此话一出,顿时底下哄笑声一片。
左阳心里一慌,捏着账本的手也抖了一抖……
左阳本想的是虚化陆北安在这件事情中的存在,毕竟她不想把他拉入水,但就现在的局面来看,欺瞒下去只会让大家怀疑。
“陆北安是我的上司,是一名优秀的国际注册会计师,他在那份文件上签字,绝对是因为那份文件值得信任,我以我的名誉担保,当时的确原始数据是正确的,但是后来被篡改过,所以……”
底下的记者们抓住漏洞就开始兴奋,也不管左阳还要证明什么,直接疯狂举手,左阳被一片喧闹声吵的脑子发晕神志不清,她随手点了一个人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你说你用你的名誉担保,这有什么用呢?签字的可是那个国际注册会计师啊!而且,你说数据被修改就真的被修改了吗?这让我们怎么相信呢?”
秦沫看左阳面露难色,大概知道她对应付这种场面感到慌乱,接过话筒直接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首先我信任永信事务所和他们的能力,在这期间我和我的经纪人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知道他们的态度,其次今天的发布会就是这样,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信不信随你们!”
秦沫话音一落,就霸气拍了一下桌子上的账本。
众人惊了,空气安静了几秒,爆发出更激烈的讨论声,有人还直接骂道:“这也太随便了,就是来敷衍我们呢!这样绝对不行!”
甚至还有人直接对秦沫喊话道:“你们明星是不是和事务所勾搭在一起,就为了逃过巨额的税务?如果解释不清楚,那一定就是这样!”
“对!”其他的人也跟着第一个人一起起哄,他们好像根本不关注事情的真相,只想把事情搞大。
左阳眼前无数的闪光灯,亮光晃得她眼睛刺痛,她用手去挡,无力的拿起话筒说道:“请大家安静,我会继续找证据。”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拿不出证据,糊弄谁呢!”
其中一个监管会的工作人员推推眼镜,摇头道:“看来可以写完结报告了,要把他们当典型批判,一定要让业内警醒这种营私舞弊的行为。”
正当现场情况已经混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拨开人群走出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他自带气场,被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几大步,陆北安就走上了台,朝左阳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她手中的话筒,冷声道:“请安静,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
勉强维持秩序的保安们也被吸引过去注意力,他们见陆北安直接闯了进去,本来想直接带走,却被旁边的监管会成员拦住:“不要大惊小怪,他是可信人员。”
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陆北安,有人更是认出他来,叫道:“我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国际注册会计师!”
记者们纷纷开始发难:“请问您上去是想解释事务所没有跟大明星勾结吗?可是根据爆料显示,你们所长跟秦沫关系很好,而且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熟悉起来的,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陆北安锐利的眼神看了一眼提问的记者:“信口造谣,你这是触犯法律。现在,我们只看证据。”
说着,陆北安拿出一份文件,直接丢在了桌子上,通过投影放大在了在白幕墙上。
在墙上投影的,正是陆北安签名的那一份账本,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经过陆北安放大过后,他利落用红笔圈出来几个数字。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们看到了什么?”
陆北安的声音如石投水,顿时众人放下质问,互相开始小声讨论。
“哎,数字有点对不上,真的不对劲。”
陆北安等大家稍微了然,又继续用其他颜色的笔圈了不少数字,最后一个账本整体上看过去是五颜六色。
但底下的人全都看清楚了,所有同颜色圈起来的数字都是一眼能看出算数问题的。
陆北安下意识敲了敲桌子,十分有规律,正如他无比平和的内心:“对,这就是账本被人匆忙修改的证据,前后矛盾全是漏洞。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陆北安的声音不言自威,底下的人又交头接耳一番,结合了左阳说的一番话,差不多的都相信了。
还有几个不死心的说道:“没有抓住是谁改的,我还是不信!”
其他人都为这位同行的“无赖”感到羞愧,风向一转,反倒开始责备他:“这就是另一件事了,再说了,事务所生意都被搅黄了,我们就别管他们的这种私事了!”
“是啊,是啊!”
左阳看到下面的人情绪变得平和,不想接受的也被迫接受,不由得对陆北安的出现更加感激。
陆北安把桌上最近整理好的账本递给她,左阳抬头就看到他两鬓有晶亮的水迹,大概也是刚才慌忙跑过来。
陆北安举起话筒,说道:“现在,大家散了吧。”
记者们没什么可问,也都纷纷离场,左阳看着自己整理的两份账本,心里无比感慨。
看到经纪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说道:“秦沫,小芳姐,让你们担心了,这次又没有考虑全面。”
秦沫听了,只是笑笑,表示毫不介意:“事情解决了就行。”
左阳跟陆北安一前一后走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陆北安主动说道:“你应该想知道我怎么突然想到查旧账本?主要是我想通过ip查人,结果如你所见,失败了。用今天这个简单方法虽然查不到具体是谁,但也算是一个辅助证明,运气好,真的就用到了。”
左阳点头,想到他当时一定是在看直播,自己被记者问的哑口无言的样子肯定傻死了,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下次一定考虑全面,然后比你想的更多,”左阳看着她说,毕竟,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让自己这位严格又多事的上司对自己满意。
左阳回到事务所后,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
李意尤其激动的抓住左阳的手,说道:“最近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都以为自己要失去工作了,还好你努力好几天终于救回来局面了,辛苦辛苦!”
其他同事也过来纷纷表示感谢,左阳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场面弄得好像是她想把事务所弄毁灭一样,现在又来感谢她这个“大魔头”放过事务所一命。
不一会,方慧也过来:“左阳,你跟陆主任去一趟陈所办公室,他有事要跟你们说。”
左阳皱眉,叫她没意见,这件事就是因为她,但是怎么要带上陆北安呢?
在不安中,她跟陆北安一起去了陈萧办公室。
陈萧笑着在跟一个老板谈话,陆北安自然的加入他们,点头道:“我现在就来签字。”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合作愉快,看到刚出炉的报道,我真是对你们事务所越来越信任了!”
左阳心里难免反感,前几日还是一堆老客户要求解约,现在网上风向一转,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
送走了合作的老板,陈萧立马冷下脸去,第一个谈话的就是陆北安:“你说说你什么态度,正好好谈生意,你怎么突然跑出去?还好人家同意了,不然又损失一笔单子,你负责?”
陆北安面不改色道:“我可以拉相同资源。而且,就算我不去拉,也有更多人想跟我们合作。”
陆北安说的这话不假,刚刚新闻发布会一完,永信事务所排名飞速上升,现在会计界没人不知道这一家事务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一百八十度拯救局面。
陈萧瞪着陆北安,确实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他还是自己事务所的王牌,平常都是把他捧在手心。
陈萧转向左阳,严肃道:“这次也是侥幸,别以为自己多大能耐,还有,陆北安都要成你私人的麻烦处理人了,你自己能不能长点心?”
陆北安听到陈萧这么说,面色冷了几分:“我分内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陈萧往日对陆北安这种什么也不在意的狂妄态度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却有点气了,他坐了下来,说道:“今天的事翻篇了,左阳,你还是要反思,做一篇五千字反思报告,到时候给大家汇报一下。”
左阳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看陆北安又要开口,她赶紧拉着他出门去,顺手带上门。
“没事,就只是报告,我已经很幸福了,”左阳说道。
陆北安就是看不惯陈萧欺软怕硬的虚伪势力模样,尤其是在左阳被他针对,心里更不舒服。
但是,刚刚确实有些冲动。
陈萧在办公室里烦躁不已,今天情绪这么激动也是因为秦沫发来的短信。
“事情解决了,我们今晚约会吧。亲爱的,地点一会发你。”
陈萧冷笑两声,他对这种约会毫不感兴趣,但最近正处在新闻报道的风头,他还是要等事务所的名声稳定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没成想,当晚约会,第二天秦沫就和神秘男子的照片上了娱乐头条。
秦沫经纪人急死了:“你说,是不是又是跟事务所的人在一起?才解决完逃税的麻烦,你能不能安生点?”
面对婆婆嘴一样的经纪人,秦沫无聊的玩自己头发,漫不经心道:“又没拍到正脸,随便猜咯,反正也不知道是谁。”
经纪人都要哭了:“我的姑奶奶啊,你知不知道永信事务所最近红的厉害,稍微调查一下,立马就能比对出来。”
“那怎么办?”秦沫问完也不打算解决,丢出问题就回房休息了。
无聊的玩手机,收到陈萧给他发来的短信:“影响到事务所,以后就别见面了。”
秦沫立马就不安了,一个紧张,迅速就电话打过去:“怎么了,不会影响的!”
“有多事的记者已经在查我们。”
秦沫见他们都这么不放心,实在不明白原因,反正都已经有白字黑字的证据,为什么总有人还在随意猜疑。
她安慰道:“没关系,不会查到你们头上,到时候我会找出替罪羊。”
秦沫跟经纪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经纪人喜笑颜开,立马由婆婆变成甜心美少女:“我就知道你最机灵了,我们就放消息说你跟赵体一复合了,顺便给你弄个痴情人设,保准你吸粉无数,还有啊,你继续好好拍戏,这才是持久走红的路。现在正红,你看到什么满意的本子立马跟我说,我帮你联络去。”
“好好好,你也休息去吧。”秦沫说着,就又自己玩手机。她现在还不想工作,剧在热映,还能维持一阵热度。现在又有人设加持,她偷偷恋爱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陆北安最近很关照左阳,没给她太多工作。
结果一天过去了,左阳的电脑文档还是空白的。陆北安无意瞥见,定了一定身,眸子深了些许。
下班前,陆北安把左阳叫到办公室,想要指导一下她,结果一问,她就说:“我写完了,今天一天都在写,麻烦死了。”
陆北安看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觉得自己的好心都白费了。态度不太好的问:“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左阳挠头想了想,说道:“最近一直有时间,周日吧,怎么样?”
还没等陆北安回答,左阳又说道:“孙晨骏最近也回来了,到时候也顺便给他接风洗尘。”
陆北安的情绪又**然无存,他黑着脸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左阳见他不是很高兴,赶紧说道:“我做饭还可以的,你不用担心黑暗料理。而且,就算你们两个大男人,我也可以让你们吃个够,别担心不够痛快,实在觉得不热闹,可以再多叫点人……”
“不用。”
左阳撇撇嘴离开办公室,她知道陆北安不喜欢人多,但是如果就她跟陆北安一起吃饭,好像有点气氛奇怪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