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阳愣了一下,问道:“不简单?”

“意思是,跟你一样不简单,”陆北安随口道,见左阳毫不相信又要询问,他打住道:“就是这样,别想了,最近你有太多事情处理,还没有跟上大家的脚步,记得要继续努力,行了,去吧。”

“哦,”左阳心虚道,她发现自己的确掉队了不少,这段时间事务所又发生了几项重大的合作项目,经过陆北安和陈萧的审核,都已经被纳入可信任项目,正在缓慢启程中。

左阳打开自己的日程表问道:“陆主任,你前一段时间的工作表也是空着的,需不需要我帮您重新整理一下日程。”

陆北安犹豫了一下,他思忖片刻后,说道:“暂时不用,你先把这一部分空着,我自有分寸。”

“好的。”

左阳出了陆北安办公室,一眼看到赵可,她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胡乱的翻着自己的东西,左阳三两步上前,疑惑道:“你在找什么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赵可见左阳一本正经,语气又有几分阴阳怪气。

明明她才是大难临头的人,偏偏装腔作势,赵可呵呵一笑道:“那倒不必,我们只是想找找你这里还有没有赵妍的东西。”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左阳向前一步,拦住她们要继续翻动的手,脸色微红,是发怒暴躁的前夕。

赵可抬眉有点窘迫,很快又颇为不屑的看过来,想从气势上获胜。

左阳不由得想到这群人在夏琦手下没学到什么,那种嫌弃厌恶高高在上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

赵可瞪了她一眼,抱臂道:“还不就是你害的我们夏主任住院了,你还在问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迟早会认罪的。”

说完这几句挑衅的话,赵可就带着那两人离开,走之前把左阳本来整齐的桌子又弄得异常凌乱。

左阳皱眉坐下,看到杂乱的一切,心情相当不舒服。

当然,她更难以理解的是她们走之前留下的那两句话,他们凭什么认定夏琦住院跟她有关系?

李意走过来,看到她凌乱的桌子,很是惊讶问道:“怎么回事,感觉被洗劫过一样。”

何小川转过凳子来,摇头道:“哎,那群女疯子,不知道在搞什么,又没事来找茬,真是仗势欺人,怎么说都不听,非要翻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怎么样她们,不好意思了哈左阳。”

左阳摇摇头,不甚在意,她们想干的事,这一次拦住了,下一次还是会找机会来完成,不如就让她们光明正大翻个够。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左阳可没什么好怕的。

方冬冬通过这次审计,看到了左阳身上的潜力,私底下跟她联络过几次。

“要不你跳槽来我们这里,我们有很多优秀的工作。”

左阳拒绝道:“实在对不起,我还处于实习期,没有执业资格,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好吧,”方冬冬听上去很失望,眷恋的挂断电话。

陆北安听说她拒绝了方冬冬的邀请,问道:“你为什么拒绝了,你知道方冬冬是被李媛邀请的,她不是你最近的奋斗目标?”

“是啊。”

“在她身边,也许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听到陆北安这么认真的劝说,左阳有点想笑,摇头道:“难道你也是跟她一起劝我的?我现在只是个实习生,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要提高的地方也很多。”

陆北安看着她,沉声道:“我认为你的确很优秀,换个地方也许会更好。”

左阳抬头看陆北安,见他语气没有从前那么坚定,眼神也有些躲避,心里一动道:“最近出了什么事?”

陆北安合上文件,递给她道:“帮我整理好。”说完,也不打算回答她,重新埋头于数字之间。

又过了两天,左阳终于明白赵可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在自己身边猴子一样蹦跳。

“左阳,我们都找到证据了,就是你给夏主任咖啡里下药,你就是想谋害我们夏主任!”赵可休息期间蹿了过来,指着左阳的鼻子骂道。

“你疯了吧,”左阳懒得理她,绕过她将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部门的每个人。

大家见当事人没什么反应,也都调侃道:“夏主任身边的实习生?哎,我记得还跟赵妍关系很好来着?”

“好什么啊,住院的时候也没见她探望过。”

大家也都当个笑话似的,对着赵可开玩笑的指指点点。

赵可气到了,甩出证据道:“你们看证据,病历上写的是夏主任药物中毒,咖啡里有安眠药,咖啡是左阳买的,安眠药也在左阳手里,从头到尾这件事情就跟左阳有关系。”

李意拿过那些所谓的证据一看,歪头问道:“你下毒了?”

左阳耸耸肩:“没兴趣干这种无聊的事。”

办公室其他的人也劝道:“你走吧,这里都相信左阳的,我们不信她会下毒。”

“你们!”赵可没想到自己拿出这么铁的证据,居然不能得到一点反应,丢下证据的复印件,转头就走,走之前还留下狠话:“你们等着吧。”

第二日所有人的电脑都中毒了一样,接收到了那份有图有文字的证据邮件。

陆北安皱眉关掉自己的邮箱,把那封邮件当做垃圾邮件处理掉。

其他部门的人就没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新闻八卦,不少人认真讨论起来,尤其是关于那杯咖啡的走向。

看到监控的人议论道:“好像有一点道理呢,那杯咖啡从买到和夏主任喝到,中途只有左阳一个人接手过,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监控死角,万一她真的就在那里投了安眠药呢?”

理性吃瓜的人又问了:“就算真的是在死角干了那种事,有什么理由?”

“听说夏主任一直针对赵妍,把她逼得精神崩溃,说不定左阳就是用同样的一招把夏主任送进医院的。”

“怎么办,我还觉得她挺厉害呢。”其他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怎么好坏不分呢?”有一个小姑娘还有点良心,劝道。

其他人无所谓道:“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住院还有陆北安大帅哥陪伴,不是赚到了?”

又是一阵笑声。

赵可做完这一切后,本来以为会掀起一阵风浪,没想到结果就是被陈萧开除。

“你可以离开了,公司不是你游戏的地方。”

赵可不甘心道:“可是我没有做错,我只是为了找出真相,这才让黑客入侵了大家的电脑,不就是为了散播出去消息而已……”

陈萧压了压自己的金丝眼镜,眼中看不出太浓烈的情绪,嘴角依旧是那一抹温和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让赵可瑟瑟发抖:“有没有做错,由我来定,你可以走了。”

赵可垂头丧气的在办公室整理物件,看到夏琦从外面进入办公室,她立马谄媚跟了进去。

夏琦抬眼看她,颇有一种冷艳女王之感。

赵可弱声道:“这难道不是你报复左阳的绝妙机会,为什么你……”

夏琦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颇有气势的看了她一眼,最终摇头道:“长得还不错,怎么脑子就是不行呢?”

赵可一听她这话,下意识的腿软,握住她的衣角恳求道:“请您不要让我离开,我实习期都快满了,今年就能拿到执业证书,求求你了……”

夏琦轻轻摇头,脸上是嘲讽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赵可的脸蛋,冷漠道:“管我什么事,你走就走了,让出了一个位置而已。”

赵可瘫软在地上,眼神迷茫,夏琦嫌弃的绕过她,走出办公室去呼吸新鲜空气。

“太惨了,赵可就是担心夏琦给她的实习评价不好,到时候转正不了,肯定是这样最近才这么狗腿。”

有一个近年来的新人,瞪大眼睛道:“夏主任很严格吗?”

其他人都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拍拍她的肩膀道:“自求多福吧。”

夏琦哼着歌看最近的几个项目,想到脑海中的几个人选好像都不怎么样,不禁骂道:“真是没有几个能力强的,只知道给我惹事。”

说完,她又想到那个费心费力想讨好她,帮她除掉左阳的家伙,自己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家伙却以为做了这些能让自己开心?笑话。

上次跟陈萧谈话过之后,夏琦就知道因为自己给左阳下过药的原因,陈萧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住院这件事是自导自演,本来还想好好诬陷左阳,这个计划就这么放弃了。

反正在医院里,夏琦已经跟陆北安单独相处过那么多时间,已经赚够了本。

不过她想过了,下一次一定要更加小心行事才好。

陆北安烦躁的把文件推到一边,他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脑袋,看到巴特公司的市场股票一路下降,他叹了一口气。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运气不太好,被人阴了。

巴特公司内部分化的厉害,已经形成了好几个小阵营。陆北安作为财务总监和副总裁,平常是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也不得不被这奇怪的公司发展趋向吸引去注意力。

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跌价这么多?

他若有所思,越想脑袋那里越发混乱。

左阳回到家里却吃到了满满一盆的狗粮。

一回到家里就接到了孙晨骏的视频电话,对面是搂在一起的孙晨骏和秦沫,看北京应该是秦沫的家中。

“你们两个……”左阳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脸上也泛起笑意来。

秦沫朝着手机比了个心,惊讶道:“阳阳,你看看你,越来越瘦了,我都劝你好多次,别那么拼命,就是不听”

“你是不用拼命,爱情事业两丰收,多厉害……”

秦沫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随即恢复如常道:“也算是吧,好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着,秦沫就从沙发上下去,留下孙晨骏一个人。

左阳想到前段时间秦沫被爆出的新闻,不少人在她微博下骂她三心二意,应该对她事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加上她有时候有执拗的不像话,尤其最近对于追求陈萧这件事更加固执。看她刚才失落的反应,明显是仍然很在意陈萧。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不高兴的问孙晨骏道:“你又回国了,不是在打比赛?怎么这么喜欢闹脾气?”

“都多久了,比赛早打完了,现在是训练阶段,你看我这肌肉我这身材,哪里需要训练?”说着,孙晨骏又不要脸的秀起自己的身材来。

左阳看他这样不顾一切的飞回国,肯定是担心秦沫的,就是不知道秦沫有没有把这份心意看进去了。

左阳还是劝道:“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偶尔也要考虑的全面一点,不是吗?”

孙晨骏耸肩道:“知道了,事业狂,你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

“行了行了,谁是事业狂啊,别胡说八道,我这是管钱的公仆……”

匆忙打完,左阳刚挂断电话,陆北安的电话就接了进来。

她好奇接了起来,都下班了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左阳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最近没有太多事所以她都比陆北安下班早。

听陆北安的状态,似乎还在事务所加班,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明天要去签两个合同。”

“好,”左阳以为他还有什么是要说,结果就这一件事,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用得着特地打个电话跟她说吗?

虽然很疑惑,但左阳依旧很耐心答应道:“我会准备好的,还是往常那些东西是吧?我会仔细检查,放心吧。”

“嗯。”

听到陆北安习惯性的单音节回答,她感觉陆北安今天的吐字尤其的少。

挂电话前,她还是有点担心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工作之外,身体才是本钱。还有,明天见,今天祝你好梦。”

“谢谢。”陆北安松了一口气般,在电话线的另一端露出久违的笑容。听到想听的声音,就好像揪住的心脏被轻轻展开。

“你到底怎么了?”孙晨骏看着从卫生间出来后无比暴躁的秦沫,她摔掉了桌子上的杯子后,又伸手把手边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全都丢下去。

接过秦沫丢过来的枕头,孙晨骏走上前去拿走她手上的所有东西,挣扎之下,被她甩开手去,并且附赠了轻轻的一巴掌。

他坐在她旁边,无比头疼的看着秦沫,一遍又一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孙晨骏放开她纤细的手腕,拍着她的肩膀关切道:“是因为被拍到那种照片,影响到事业了?还是刚才是被什么话给刺激到了,所以这么暴躁对不对?”

秦沫垂眸,用手抠着自己的裙边,眼睛那里一片红,整个人看上去垂头丧气的,看上去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我辛苦赶来,如果你对我保持抗拒的话,我想我还是离开吧。”孙晨骏自暴自弃的说道,他声音冷淡了几分。

其实,他是对自己的失望了,没想到连夜飞机赶来,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单方向说话的结果,看上去当事人根本不想应答不想搭理他,自己太没有能力了……

秦沫一听到他要走,立马想到自己又要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心里一动抓住了他的手,眼睛看向他,带着几分哀求,低声道:“对不起,刚才突然情绪有点激动。都怪我,我错了。”

孙晨骏见她平复了一些情绪,点头表示理解道:“没事就好,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你经常会这样吗?”

秦沫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知道,有时候就提不起劲,干什么事都没兴趣。”

孙晨骏听她慢慢讲着自己心里的感受,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听起来就好像下一秒毫无意义的人生就能被丢弃。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这么自暴自弃了呢?

“你能不能看看我……就算你的事业没什么发展,我也能养你的。”

秦沫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被他真诚的眼神所灼伤,迅速起身,从沙发上下去,闷声道:“我先睡了,有什么需要自己去客房吧。”

头也不回的,她就把孙晨骏一个人留在原地。

孙晨骏很懵逼的,明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包括刚才很左阳打电话,她心情都还不错。怎么突然就……

他不知道秦沫怎么突然就这么忧愁,想给左阳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又想到她明天要上班,这么晚打搅恐怕不好。

叹气之后,一夜失眠。

不只有秦沫,今夜房间里又多了失眠的孙晨骏。

又过了几天,秦沫一直都处于绝食的边缘,让孙晨骏提醒也只是稍微吃一点,十分敷衍。

经纪人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挂断,孙晨骏没办法,偷偷给对方回了消息:“她现在状态不太好,我会随时与你们保持联系。”

“您是?”

孙晨骏想了一下,打字道:“我是她表姐。”

“好的,谢谢您。”

孙晨骏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秦沫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懒道:“没胃口。”

往常这个时候,秦沫都应该摆出好笑的模样,笑得胳膊一起一伏,笑得花枝烂颤道:“你还会做饭?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现在,见不到那个秦沫了,他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孙晨骏没办法,看她越来越邋遢,又是嫌弃又是心疼,最后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偷偷的去,没人会知道的。”

秦沫一愣,抬头看他,想问些什么,又觉得心累,便抬手又放下,作罢了。

“为了更好的恢复,可以吗?”孙晨骏蹲下来,走到她跟前,坚定道:“就算是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我也希望你好好的。放心,这件事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秦沫心里一软,缓缓点头。

这么多天,她发过很多次脾气,孙晨骏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一直陪着她。秦沫每当对上他纯粹的眼神,她都不得不心中一阵羞愧。

眼前陪着自己的是这个人,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个人,她这样做,真的好吗?

但是,她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觉得有孙晨骏陪着她,已经好受很多,她不想再一个人默默承受来自陈萧的那份无情。

孙晨骏成功为她预约了心理医生,又商量好久,秦沫才答应下来。

现在心理诊室门外,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当初你带我看理疗医生,现在我带你看心理医生,我们算不算是太有缘分了?”

秦沫摇头:“这个笑话不好笑。”

孙晨骏吸了一口气,状似无所谓道:“没关系,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进去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心理会谈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出来后,心理医生和秦沫的表情比会谈之前更为凝重。

孙晨骏上前紧张问道:“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不太好。”

心理医生面露愁色:“这个事情啊,比想象中难以解决……后期还需要持续治疗,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就是病人的隐私了,恕我无可奉告,下次再来吧,我相信一定会有进展的。”

说着,心理医生拍了拍孙晨骏的肩膀,重重的那几下之后,他又说道:“小伙子,我相信你可以帮到她,努力努力。”

“什么意思啊?”孙晨骏问道。

心理医生只是笑而不语,摇摇头就背手转身进去了。

“秦沫,看这是什么?”孙晨骏摇身一变,从手中拿出两张票。

秦沫看也没看问道:“什么?”

“音乐会的票,赵体一私人办的一场,我们就算去,也没人认识你我,去不去?”

秦沫想了想,反正去哪里都是发呆,到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地方听听歌也不错,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她点点头,孙晨骏就好像被给与了极大地鼓励,拉着她的手就开始一路狂奔。他激动叫喊道:“越快越好,跟我一起加速。呜呼——”

秦沫平静的心脏也跟着他的节奏疯狂跳动,她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努力跟上这个体育儿狂野的脚步。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也是体育长跑冠军,还参加过马拉松。

当初的自己,一样是那么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