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明呆了一下,忽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是说,你要带我见赵体一?”
“还不笨啊!”秦沫敲了敲她的脑袋,微微一笑,语气更温和了些:“一看你就跟我前一个势利眼的助理不一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给你点福利不算什么。”
秦沫做事情就是爱恨分明,对自己喜欢的人会毫无保留的喜欢,对自己讨厌的人也会彻彻底底的讨厌。
她见高明明仍愣愣的看着她,好笑道:“我向来说话算数,你就别用这难以置信的小眼神看着我了!”
“可是,公司说你最近要专注事业,还有很多广告代言没完成拍摄,千万不能再做错事了。”
秦沫看着自家小助理认真的小眼神和纠结的小脸蛋,“扑哧一声笑出来:“放心,不会影响工作。”
高明明见秦沫笑得无比灿烂,压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更加不信任了。
她一直觉得秦沫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好像不管捅出多大的篓子,她都能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但是她作为小助理,可就不能跟她一样任性了。
想着想着,高明明又慢慢瞪大眼睛,急切问道:“秦氏地产是你们家的产业吗?”
“哎,你怎么知道?”秦沫调戏道:“看来调查工作做的很详细噢,一般人还都不知道,值得夸奖。”
“哦……”高明明心有余悸的叹息一声,怪不得这么任性,原来真是家里有钱等着回去继承,妥妥的“干不好事业就回去继承家产”的戏码啊。
左阳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竟然掉了不少,她暗暗心惊了一下。
“是不是加班熬夜真的会导致头秃?算了算了别想这个,想了也没用。”她嫌弃的理好自己的头发,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后,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头发算什么,手头的麻烦比秃头危机麻烦一百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手头都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巴特公司方的对赌协议是假的。
巴特公司和木刻公司通过对赌方式增加业绩,提高市场估值,审计工作的检查从头到尾也查不出任何错误。
她那天晚上跟陆北安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根本无法证实。
“哎,怎么办呢,期限时间就要到了,再不交总结报告就要付赔偿金了。”左阳脑子一片混乱,在这混乱中她忽然找到了一根线头。
她想到陆北安那天晚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会不会,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不说出来,让团队成员自己去探索?
这样一想,左阳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陆北安一向说的少做得多,他想做的事情自己会默默先做好。很多事情外人看来是神来之笔,左阳却知道这是陆北安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日夜思索的结晶。
那一晚,既然自己的分析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那么就已经站在了统一战线。
既然如此,应该会有提示……
左阳心中一动,瞬间想到陆北安整场讨论中非常反常的一点,他让自己去找巴特公司财务副总监考雁商量……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居然没有深想。
抓着这一点思绪,左阳赶忙把相关文件都收拾好,立马就要出发去找考雁。
慌张走出门口的时候,左阳被一个人绊住脚步,整个人差点狼狈的跌落,堪堪扶住门边才稳住身子。
但是,手上的文件还是洒了一地。左阳皱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满抬头看向来人,是夏琦。
前些日子,她不都已经消停了?
左阳还以为她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了,现在这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就好像那个目中无人的女巫又回来了。
“哟,这么不小心啊?”
一听这话,左阳捏紧拳头,夏琦语气真是说不出的气人。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当然很小心,只是有些人目中无人,恐怕再怎么小心也没用,夏琦主任你说遇到这种人该怎么办,当然是只能当被狗咬了一口。”
“你!”夏琦咬牙切齿的瞪了左阳一眼。
没等左阳继续得意,她凑近笑道:“我得不到陆北安,你当然也得不到,甚至以后也没机会得到。”
看到夏琦趾高气扬威胁的样子,左阳心里很不舒服,她面容不改,拉开两人的距离:“得到还是得不到,也跟你无关吧,难道陆主任是属于你的私人物品?我可没见过陆主任这样说过,他听见肯定又要不高兴。”
左阳说完,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自己预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慌张开始收拾散落的文件。
夏琦“哼”了一声,笑道:“我知道,陆北安以前不承认我们两人的关系,是因为忌讳办公室恋情,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左阳没有搭理她,急匆匆收拾文件。
等她抬头一看,夏琦已经走远了。
左阳若有所思回忆着夏琦刚刚说话的内容以及语气,感觉好像夏琦知道点什么,并且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骄傲。
到底是什么呢?还跟陆北安有关?更大可能跟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关系。左阳想到几种猜测,微微皱眉。
左阳到达巴特公司附近,考雁跟她相约的是一家咖啡厅。
她慌张赶到的时候,考雁已经在位子上优雅等待了。
“实在不好意思,迟到了五分钟,”左阳看向自己的手表,露出歉意的微笑,一路小跑到现在,脚尖微疼,用高跟鞋跑步实在是顶不住。
考雁不急不忙拿起菜单,问道:“喝点什么?”
“没事,正事要紧,我就喝一杯温水,”左阳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文件,被打乱后来不及整理,显得有些杂乱。
她细心将它们整理好放在桌上,担心直接递过去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考雁仍旧在一旁耐心等待,看左阳着急的模样,还安慰道:“没关系,我的时间不值钱。”
“啊?”左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大公司的人才怎么会不值钱。
考雁解释道:“在公司,虽然我的职位很高,但是平常只了解一些大型项目,最近没什么相关的项目。对了,你找我,是你又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左阳点点头,按照那晚跟陆北安解释的思路,重新跟他解释了一遍,他听完后点头称赞道:“不错,这个作案手法很高明。”
左阳满头黑线,考雁怎么一点也不为自己所在的公司辩解,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她尴尬一笑,反过来安慰道:“其实也没有很大的影响,只是我们想弄清楚,方便下一次合作。”
“怎么会没有影响呢?”考雁反驳道,脸上是严峻的神色:“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可以直接交去审查了,说不定查出更多相关事情后,会导致倒闭。”
左阳听他说的这么严重,自己也震惊了,他是写的不在意,还是只是表现得如此?
“所以……你支持我们查清楚巴特公司背后的问题项目?”左阳半信半疑的问道。
考雁十分坚定的点头道:“对啊,反正我对这个职位没什么兴趣,我爸妈觉得有面子才非让我来,说吧,我能帮忙做什么?”
听完考雁三番两次强调自己的立场,左阳渐渐放松了警惕。
“好,既然这样,这些文件你都可以带回去看,希望你能找到验证我们猜想的证据,可能不完全准确,但按照这个方向来,不会有错。”左阳利落交代完,又拿出签字笔将文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大大的圈出来,最后她叮嘱道:“你应该都看得懂,不太懂的来问我。”
“呵呵,别担心,虽然只是半路出师,但我也不差,而且还得到了陆北安的帮助,进步的更快了。”
左阳惊讶道:“陆北安帮你?”
“是啊,他帮我挺多,一开始我笨手笨脚,他老是不耐烦,后来相处久了,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就开始认真从他那里学习东西,真的很快上手。”
原来两个人也有着情同师生的关系,那么,很多事情在左阳这里就有说法了,她轻笑一声,胆子也大了些:“以后巴特公司倒闭了或者你被开除了,你可以来我们事务所工作。”
“别,我没兴趣,开除我最好,这样我就能安心去干些不入流的工作了。”如此孩子气的话,真不像是从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板的人口中说出。
左阳和考雁两人相视一笑,愉快的握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回到事务所,左阳迫不及待的跟陆北安汇报了这件事,语带雀跃道:“现在情况不错,过不了两天我们就能重新彻查巴特公司了吧,真没想到……”
左阳慢慢停下自己滔滔不绝的话语,因为她看到陆北安的表情越发不善,甚至站在他面前可以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寒气,她低声道:“怎么了,是腿伤耽误工作了?早就应该休息几天,不用这么拼命的。”
“不是。”
越是言简意赅,左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又联想到夏琦不久前才给她放过的狠话,她不由得瞳孔收紧,紧张道:“是出什么事了?”
陆北安声音有些沙哑,消沉道:“事情也不用查了,有人将报告交上去,同时,胆子大去找证据的几个人也被发现,这些导致这次合作终止。”
‘终止了?’
“不止终止,我们项目组还被举报了,我作为项目经理,同时又是财务总监……”陆北安欲言又止,只是疲惫的看着左阳。
左阳一愣,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在柳暗花明的时候又变成这般窘迫的局面,她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目前来说,只要我们继续查下去,只要他们真的出现了问题,到那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欲盖弥彰,我们项目组也就没事了。”
听到左阳从来没有的坚定语气,陆北安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没想到左阳成长到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即使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也能够理清思路,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但陆北安还是赞赏的冲动,继续问道:“既然担心忧虑没有用,我问你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左阳想了想,认真道:“是时间,在我们还没找到相关证据前,千万不能终止这个项目,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项目组的人不能再行动了。”
左阳暗暗思忖,迟疑道:“为什么,如果我们不行动的话,那不就……”
“对,”陆北安点头道,项目组的人不再行动的话,就只有考雁还能秘密做事。
左阳虽然相信考雁愿意帮忙的心态,但还是反驳道:“让他一个人干这种事,且不说他的能力,只要想想他那不够稳固的立场,我就一百万个不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了,反正你也不能行动,”陆北安说到这里,低头笑了两声,在这逼仄的办公室给左阳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明明是处在如此困窘的情形下,说着如此无可奈何的言语,却突然心情大变,可不奇怪得很?
陆北安笑完后也愣了,他只是看到左阳吃瘪的表情,暗暗觉得有趣,没想到居然放松警惕笑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轻声道:“别想太多了,我自有定数。”
说完,他径直走出办公室,明明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获得,脚步却异常的轻快。
高明明跟在偷偷摸摸的秦沫身后,拉住她无奈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秦沫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帽子墨镜,一旁跟着戴口罩的小助理。两个人这副装扮,就算是在大街上也很罕见。
高明明见到不少人的目光投射过来,犹豫了,不再往前走。
秦沫想到她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也能理解她的担心跟害怕,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信我的,没事,我这种是干多了好吗?走走走。”
说实在的,高明明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秦沫说要带她来见赵体一,果然就火速安排上进程,借着在他演唱会隔壁的地方拍广告的机会,带着自己这个小助理来“现场追星”。
“我不去了,我们回去拍广告。”高明明还是不愿意冒险。
秦沫最讨厌磨磨唧唧,这个时候也不耐烦了,“你不跟我去,那我也不拍广告,立马就坐飞机回去。”
“真的啊?”高明明慌了,立马改口道:“那我们还是留在这吧。”
秦沫看她乖巧的样子,又笑了:“都说了,乐观点,相信我!”
高明明真是无法相信秦沫,她每次偷偷摸摸干什么事,十次里有几次都能上热搜。
“哎,没办法了……”高明明心情复杂,又担心又期待,就这样被秦沫拉着去见赵体一。
“我们已经到了,到时候见。”信息显示是秦沫。
收到信息的赵体一有些惊喜,叹息道:“奔走了这么久,竟然有老朋友惦记着来找我,这感觉还真不错。”
赵体一跟着乐队弹完最后一首原创歌曲,幕布落下,赵体一迫不及待走入后台,问导演助理菜叔道:“菜叔,你看到有人来找我吗?”
菜叔正收拾器材音响,抬头想了一下,毅然摇头道:“没有啊,没看到有人找你。”
可能还没进来吧?
赵体一一愣,坏了!好像忘了提前打招呼,秦沫作为外人应该进不来。
这样一想,赵体一便要离开去找他们,菜叔赶紧在后面提醒道:“过两天还有一场演奏会,这两天休息休息!”
“好,”赵体一回头应了一声。
在门外徘徊的两个蒙面怪异人时不时被人注视,连扫地的大妈都忍不住三步一回头看她们。
“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被迫和秦沫一起戴口罩和帽子的高明明低声道,她没这么干过,总觉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无比偷偷摸摸。
秦沫见怪不怪道:“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知道我们是大明星,说不定还等着来找我们要签名,我跟你说,我们这身装扮……”
大妈三折三返,第四次返回的时候,见两个蒙面怪人还在原地,十分不客气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什么那个……私生粉,是不是要找里面的大明星,我跟你们说,最好快点走,不然保安过来要你们好看……”
“什么跟什么,你才是私生饭,我们可是大明星,看清楚!”冲动的秦沫便要摘口罩,被冷静理智的高明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别别别,被拍到就不好了!”
“切,怕什么,拍到事小,冤枉我就事大了!”说着,秦沫就撕下了自己的口罩,高明明拦也拦不住。
秦沫看大妈仍旧怪异的看着她,忍不住下宣言道:“看够了吗,姐姐我今天可没收钱!”
“神经病!”大妈说着就往来时的路看过去,保安怎么还没过来。
高明明无奈的扯扯秦沫的袖子,提醒道:“你摘了也没用啊,大妈又不认识你,咋知道你是明星,在她眼里里面开演唱会的才是大明星。”
“对啊,我怎么变傻了!”秦沫翻了个白眼,掐了掐高明明的手给自己撒火:“怎么还不来!赵体一真是的!一会一定要好好骂他,我可是翘掉了代言呢!”
高明明安抚道:“他很忙的,我们再等等。”
秦沫撇撇嘴看了眼高明明,心想这人到底是自己的助理还是别人的助理,这胳膊肘拐得也太狠了!
正在此时,一个挺拔优雅的黑色身影从小门里走出来。
秦沫立马拉着高明明的手就冲了过去,招手道:“在这里呢!”
赵体一一愣,含蓄一笑,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愣住:“这位是?”
“行了行了,一会再聊,我们先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去!”说着,秦沫就一只手一个拉着两人,一路冲到自己预先踩好点的一家小店。
保安过来的时候,看到赵体一带人离开,对扫地大妈抱怨道:“什么恐怖的粉丝,这明明就是赵体一这个明星的朋友,行了,我们走了!”
“这个环境还不错,”赵体一扫了一眼小餐厅的布局,整体色调偏向温暖,两排书架隔成了几个独立的空间,看上去倒真是很隐蔽。
秦沫看了看菜单,准备点几杯喝的。
高明明害羞的看着赵体一,总觉得远在天边的偶像就这么端庄坐在自己面前,好像还有点玄幻。
“我点完了,你们怎么不说话?”秦沫看着两个人都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介绍道:“这个是高明明,我助理,这个赵体一,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赵体一礼貌微笑,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的助理,我还以为是粉丝。”瞧见高明明那一脸陶醉的模样,赵体一不得不承认,跟自己粉丝表现得如出一辙。
秦沫“扑哧”一声笑出声,赶忙就要说:“怎么了,这两种属性就不能同时存在吗?又是我的助理又是我的粉丝。”
赵体一蒙圈了:“你是说……”
高明明见局势不对,赶紧打断道:“不是不是,秦沫她开玩笑呢,我就是她的助理,她今天凑巧在这里拍广告,所以正好来看看你。”
秦沫又忍不住笑出声,心里默默吐槽道,这哪里是凑巧,明明这是这孩子提前好多天就开始秘密谋划,这才找到代言广告和演唱会巡演路线的重合之处。
赵体一在秦沫这诡异的笑声中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见她并不打算说的样子,赵体一也就自觉不问废话了。
“对了,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是你的粉丝?”高明明一边紧张的问问题,一边眼睛忍不住看过去,赵体一果然比杂志海报上的更好看,脸上有细密的茸毛,白净的脸蛋上有两片阴影,正是长长的睫毛落下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着你看时,带着些含蓄,但同时又让你觉得无比真诚,能被融化在他那一潭清水般眼眸中。
秦沫看高明明快看呆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胳膊提醒道:“明明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好奇啊,要是我遇见自己的粉丝,肯定得好好跟他们聊天,营造一个知心大姐姐的好形象。”
“我不知道怎么和粉丝沟通,他们太狂热了,我承受不住。”赵体一又是含蓄一笑。
秦沫轻轻摇头:“怎么会有你这种怪人。”
“我不是怪人,只是每份心意都值得认真对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热情,所以时常会觉得困惑,最后想不出解决办法,最好就不接触了。”
高明明听到赵体一缓缓道来如此真诚的话语,自己对他的好感值进一步的蹭蹭蹭往上涨,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夸赞道:“当你粉丝真幸福!我真是……不知道还说什么了!”
“啊,你是说也是我粉丝?还是我理解错了?”
秦沫为帮高明明解围,打断道:“什么跟什么,我助理当然是我的粉丝,你别自恋了好不好?”
“好好好,”赵体一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
高明明觉得仿佛那个笑容只可能在恋人间出现,心里有点点酸了……赵体一,你怎么能到处放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