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阳身体僵硬,缓缓转回自己的位置。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口无遮拦!
深呼一口气,左阳强行露出一个无比自然的微笑,对谢能说:“你吃完了么,吃完了我们回去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等谢能的回答就起身。
没办法,谢能也只好跟着一起起身,跟在大步离开的左阳身后,踉踉跄跄不敢回头看陆北安的目光。
回到家,左阳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陆北安。
霎时间,她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
陆北安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难道他真把那句开玩笑的话放在心上了?真是够傻的!
不对,他好像还不知道那句话是开玩笑。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解释呢?
左阳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她要先在脑中想好作战对策。
懊恼半天后,她决定了:就实话实说。
“哎,早这么想不就好了?”左阳为自己愚蠢的心里斗争而懊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纠结。
打开信息后,左阳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陆北安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一路顺风。”
左阳一开始还默默松了口气,但到了晚上躺**的时候,她又烦恼起来。
陆北安要是主动提起那件事,她还有解释的机会。现在,他好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自己以后该怎么解释?岂不是更尴尬了!
“哎,真头疼。”
一晚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左阳脑袋微微发昏,洗了把冷水脸,勉强提起精神。
很快收拾好自己,左阳挑了好半天衣服,最后穿了一身得体的正装,将边角疏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
镜子里的她,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立刻将脑海中的消极想法全都抛之脑后,面对接下来要面对的未知事情,她充满着新奇和战斗心。
搭地铁一路来到李媛的办公楼,左阳提前五分钟给她的助理方冬冬打过电话。
方冬冬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听完左阳讲述的情况后,应道:“好,那就先这样,你先上来,一会带你见我们教授。”
“好的,”左阳沉着应道。
在熟悉的会议室,左阳忐忑的坐下来。
办公桌前的方冬冬不知道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着什么东西,刻不容缓的模样,似乎是某些重要的文件。
左阳不忍心打扰,但也不好玩手机,毕竟她随时都很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一刻钟过去,方冬冬差不多完成。
她这抬起头,一眼看到左阳端庄坐在那里,默默赞赏了一番,起身不紧不慢看了一眼手表,上前问道:“你先去吃饭吧,李媛教授可能午饭后才能有时间接待你。”
“啊,这样啊,”左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是北京时间十点半,现在吃饭对她来说还太早,在见到李媛之前的这段时间是可以由她自主支配的,她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鉴于接下来的工作,她都要在这一块进行下去,她想了一下,对方冬冬说道:“那我先随便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你对这附近还不是很熟悉,需要我带你去看看?”方冬冬口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好像只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左阳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您业务繁忙,我还是不打扰了,我就随便看看,没太大事。”
方冬冬被拒绝后,心里略微不爽。然而,方冬冬还是面上没什么表情,点头冷漠应道:“好,那你保持网络信号通畅,不希望到时候联络不到你。”
“好的,谢谢冬冬姐,”左阳又是礼貌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方冬冬走出门后,就给李媛打电话:“姐,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有点等不及了。”
李媛刚开完一个会,方冬冬就准点打进来,她看了一眼时间,沉思片刻答道:“午饭之后。”
早就遇到回事这样的方冬冬猜对了,她点头应道:“已经安排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李媛说完,对面的精英男人就走了过来,伸出手要跟她相握。
“早听说李媛教授年轻有为,自己从小打拼,为人又好,我早就想结交了,今天中午有这个机会,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
李媛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不了解她的人,可能真的会觉得她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其实她看到他油腻的模样,已经暗生反感,只是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前提下,她不会轻举妄动。
李媛把手伸过去,轻轻一握,点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等左阳把办公楼的布局大概扫了一遍,她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了解主要布局,以后自由来往不成问题。
去附近的日料店吃了自己喜欢的寿司,左阳心情大好,拍了张照,阳光、寿司还有远处戏耍的孩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比在事务所舒服多了,还能慢悠悠吃午饭![高兴]”左阳随手发了一个朋友圈动态,毕竟出来一趟不容易,得给她的劳苦人民们一点嫉妒的机会。
何小川第一个上钩,评论道:“左阳,去哪里度假了,怎么这么舒服?”
“是不是又在上班时间摸鱼了?”左阳见他回复的那么快,忍不住回道。
何小川又委屈巴巴回复道:“才没有,这是关心你呢!”
“行了,开玩笑的,我现在也是上班。”左阳刚回完,又有人给她点赞,是陆北安。
左阳心脏下意识的掉了一拍,盯着手机开始冥想起来,难道陆北安也在上班时间看手机?这么及时的跟她互动,是不是说明他现在也无心工作?还第一时间就点赞,真是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高冷形象。
哎对了,既然都点赞了,要做就应该做全套,至少应该再回个评论。
刚这样想着,又受到陆北安的一条信息。
左阳吓了一跳:“陆北安居然评论了?”
用颤巍巍的手,刚要点开,门那边传来嘎吱的响声,左阳只好先把手机收回去。
李媛仍旧是那副热情的模样,带笑打量着左阳,赞赏道:“笑得很开心啊,看来你真是很期待这份工作了。”
左阳忍不住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脸蛋,刚才是不是傻了,陆北安不就评论了一下,她至于这么开心吗?
越想越气,刚才真是太傻了!
强行把不相关的人丢出脑海,左阳正色道:“李媛教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有挺多,你等着,”说着,李媛就带着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左阳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媛的办公室。
抬眼望去,整个办公室的风格偏向低沉的暗黄色,显示出一种成熟稳重的中年女性气息,窗台上有几捧红色紫色的花,跟这房间的色调有几分不搭。
李媛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我平常没什么爱好,喜欢种点花草,不过把花都给摘下来,然后捆成一束送出去,我觉得真不太合我口味,看花还是看活的好。”
“嗯,我也觉得,”左阳说不出什么感觉,还以为李媛会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强人,没想到保留着女性化柔软的一面,但同时她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并且将这份好意摆在显眼的位置,送花的人下次来看到,估计心情也会不错。
“对了,最近有一批会计师,他们违背注协规章制度,但没犯太大的错误,你帮忙监督一下他们。”
左阳没太反应过来李媛是什么意思,李媛已经把文件递了过来:“你看一下吧,这是他们的身份情况。”
左阳随意翻了一下,发现他们的资历都不浅,不少都是其他著名事务所的人,最低级也是在公司工作了一两年的人,她不禁问道:“他们都比我资历大,这么……”
“是啊,我也疑惑,明明资历比你大,却还明知故犯。因为他们不负主要责任,也不能直接吊销他们的证书,只能先观察一下,我想,让你教育一下他们。”
左阳心里一阵犯难,让她去面对一群资历比自己大的人,这明摆着不就是为难自己吗?可是笑得无比慈祥的李媛却好像选择性的忽略了她脸上的深重忧虑,耐心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回应。
“嗯,我……”左阳迟疑了半天,还是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定的回应,她锁紧眉头,已经把所有糟糕的情况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最终更加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勇气去接下这个任务。
李媛见她犹豫,直接拉她一把道:“好,先给你一天时间做点准备,明天我们就直接开始。”
左阳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在原地,最终僵硬的点点头。
李媛微微一笑,朝着方冬冬示意,两人不需要说一句话,方冬冬就已经领会到了李媛的意思。
方冬冬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气道:“好,现在我带你去你的临时办公室看看,有需要的地方我到时候再给你添置。”
左阳站在自己小小封闭办公室的一角,感觉自己与这里的生态完全隔绝。
其实,在逛完这栋大楼,左阳心里就有很多疑惑,但没找到机会问。
方冬冬领她进到自己办公室后,再次礼貌问道:“真没有什么需要的?”毕竟,眼前这个办公室看上去太过于简陋,不过是临时腾出来的一间小杂物。
左阳本着不麻烦别人的原则,拒绝道:“没关系,现在就挺好,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
在方冬冬走后,左阳嫌弃的摸了一把桌子,啧,厚厚一层灰尘。
在角落找到一块抹布,左阳仔仔细细的开始清理起来。从桌子到地板,到窗户,然后是看不见的角落……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左阳抬头一看,已经要到晚饭时间,李媛给她的那些人事档案她都还没有看过,时间真是不够用。
随便吃了点面包和饼干,左阳便全情投入到自己手头的文件中去。
脑中同样有着一个Excel表格,将各种各样的人进行分类,他们各方面能力素质、相似不同全都分好类,类似的人有差不多的问题,她到时候会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细微的变化。
“不行,还是没什么信心,”左阳这样想着,就掏出自己的电脑,货真价实的开始操作起来,她得再三确认,才敢保证自己足够熟练,而不至于因为慌乱而出现什么问题。
时钟又开始飞速旋转,左阳伸了个懒腰,保存了表格文件,信心值差不多蓄满。
打开手机,看到白天何小川又给自己发消息了:“到底是去哪里了呀?”
左阳想了想,打字道:“没有编制的人员前来当苦力,就当是外出学习。”
何小川很快回消息:“那你早点回来,我们会想你的。”
这个时候,谢能好巧不巧的也点了个赞,左阳默默扶额,叹息道:“还是对昨天那事耿耿于怀,越想越过不去,这一点赞就更后悔了,下次绝不随意散发自己的好意,不随便带人去吃烧烤。”
方冬冬临下班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左阳,叮嘱道:“这是你的临时用品,记得打卡签到签退,然后千万不要迟到早退……这里有员工守则,你自己看一下。虽然只是临时帮忙,但规章制度一样严格遵守,知道了?”
左阳重重点头,承诺道:“今天回去一定好好的看。”
“嗯……好像暂时没什么可交代的,你先回去吧。”方冬冬说完,就语重心长的看了一眼左阳一眼,安慰道:“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
面对方冬冬的善意,左阳微微感动:“谢谢。”
经过昨天晚上被拒绝的那件事,赵体一好像也消沉了不少。
“我现在能请……”
助理似乎是与想到了赵体一想说的话,打断道:“体一,你又想请假是不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时间真的安排不来,明天又有新的巡演,你能力强不排练也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能缺席,都跟人家乐队签约了……”
听着助理叽叽喳喳的说一堆,又非要让他看工作日程表,赵体一一阵头疼。
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他现在不过也是个打工仔,有合同在身,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甘心,一股冲动打了秦沫电话,问道:“戒指呢?”
秦沫吓了一跳,想到被自己放在角落的那个盒子,心虚道:“左阳最近可忙了,没找到机会给她呢,我一定找到机会会帮你送达……这份珍贵的心意。”
“你是不是偷看了,”赵体一的声音像利剑一样射向秦沫脆弱的心窝。
“没没没没有!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赵体一,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连朋友间的基本信任都没有了?亏得我还千方百计要把左阳约出来,然后又千方百计想找机会把礼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她的口袋里,你白费我一片苦心,明天就把你所谓的礼物给你邮寄过去,!”秦沫一紧张,又开始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起来,一阵乱喷之后,秦沫也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总之,从气势上压倒就完事了。
赵体一沉默了一下,带着点小心翼翼,半信半疑道:“可是,你明明已经找过左阳,为什么还不把礼物交给她?”
“这……这当然是为了你着想啊!”秦沫紧急的想找借口,敷衍的拖延时间。
终于,秦沫急中生智道:“你是说那天对不对,我不是没找到机会,要是直接把礼物给她,多没有惊喜感,这不就浪费了你千里迢迢给她送礼物的那份心意了?所以,我就想着悄悄地把礼物塞给她,谁知道差点被她发现,我这才放弃那个计划啊!我告诉你,我准备这个计划可是费了千辛万苦!你怎么能冤枉我?”
听着秦沫的声嘶力竭的解释,赵体一心里一软,抱歉道:“我没了解事情的实情,真不好意思。”
“放心吧,最近我的事情就能处理完,到时候姐姐一定帮你搞定这件事。”秦沫松了一口气,语气自然了不少。
赵体一本来想把礼物拿回来,突然又改变了想法,虽然被拒绝,但是属于自己的那份心意,却不能够就这样被轻易退货啊。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坚持又算什么呢?
自己用了那么久下定的决心,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又算什么呢?
这么稍微一想,赵体一就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叮嘱道:“不用你帮忙了,我这两天忙完巡演,下一站就会回去,到时候顺便可以见到左阳,我会亲自把礼物送给她。”
说完话半天,赵体一看对面没有反应,疑惑道:“秦沫,你还在吗?”
“啊!当然在!”秦沫吞了一口水,安抚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保管好,直到你回来。”
赵体一放心的挂掉电话。
秦沫还举着电话,明显难以置信:“赵体一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他当面求婚?这哪里是惊喜?明明是惊吓!”
万一左阳这个善良的孩子就那么答应了赵体一怎么办?她又不能给当事人打电话,无人倾诉,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没办法,憋屈的秦沫只好拨通小助理的电话。
“明明,我有个故事要跟你讲,不说我憋的难受!”秦沫一边跺脚,一边急不可耐的说道。
高明明因为跟了秦沫,还有一堆解约的事宜需要办,本来正在忙,勉强腾出时间接秦沫电话。
还没等高明明答应,秦沫就自顾自的开始讲起来。
高明明也没办法挂别人电话,只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有一个朋友A特别喜欢另外一个朋友B,朋友A特别帅也别痴情,简直是世界好男人,默默守护朋友B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告白,但是朋友B没有明确接受,只是含糊表示继续做朋友,朋友A没放弃,将这种爱慕放在心里面,当成鼓舞自己的一种力量。”
高明明听的一身鸡皮疙瘩,感叹道:“你居然能够有A这样的朋友,前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呀。”
“别打断我,”秦沫继续说道:“反正就是朋友A默默为朋友B做了很多事情,我感觉朋友B有喜欢的人,所以当时才含糊没有答应朋友A,毕竟A是多么好的男人,就算不喜欢也可以暂时试一试。”
高明明扶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原则吗?”
“我了解B,她肯定是心里有人了,就是自己骗自己,不肯承认!”秦沫信誓旦旦道。
高明明大概了解了这件事,就是舔狗无法舔成功的故事,常见有又狗血,她劝道:“你让A放弃吧,强扭的瓜不甜,反正……”说到一半,高明明忽然愣住了。
她觉察出一种熟悉的味道了,脑中出现这样一个场面。
万众瞩目,他是金光万丈的舞台中央,所有在为他喝彩,只有他恍若无人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一刻,高明明心脏扑通乱跳。
耳边,传来闺蜜的欢呼声:“太帅了!帅死我了!”
结束后,她久久不能回身,分明已经因为家庭的破碎而对世界一切美好感到否定,某一刻却决定要好好读书。
“胡依依,我们也要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人,”高明明对身边的女孩说。
万丈光芒撤去,大家又成了无比平凡的人,但是在台下感受到的那种热浪,却一直长久留存在她心里。
她,高明明,也要成为特别好的人,追着光而走。
“要为他努力,朝着他的方向前进,哪怕,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追逐。”高明明有点哽咽,嗓子微微发痒,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听到耳边传来秦沫焦急的声音:“明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放手,让你的A朋友做自己想做的,结果你改变不了,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秦沫顿了一顿,对高明明突然的建议感到猝不及防,她沉思了一下,赞同道:“你说得对,我没什么立场干扰他们,那就先这样了啊,你处理好事公司解约的事早点回来,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放下电话,高明明的心灵有些空虚起来,忽然想到某一天跟自己的偶像见面的感觉,尽管紧张又尴尬,但那种激动与心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重新拿起自己战斗的信心,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困难要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