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骋到了医院,封家和李家的人已经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到处乱转,李晚君守在电梯口,一看到封骋从电梯出来就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个大鼻兜:“你这个熊孩子!亲爹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出去泡妞!还好你哥春节赶回来了,不然你妈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封骋皱眉:“我爸怎么样了?”
“说是天冷爬山气血供血不足,脑血管破了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明白,你大伯二伯都来了,你赶紧的!”
李晚君带着封骋赶到手术室,门外封骋的大伯二伯都在,封驰上前跟他交代:“三叔是脑后血小管破裂,就是脑溢血,还好出血位置很偏,出血量也少,三叔当时只是觉得恶心想吐,又有要晕了的感觉,三婶就赶紧让他坐下别动,后来又改躺着。我听大夫说,还好急救措施及时,破损不严重,手术成功概率比较大,已经进去有些时间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做完手术。”
“我知道了。”封骋点头,又跟大伯二伯打了招呼,二伯跟封骋说:“你爸这边有我们看着,你赶紧去看看你妈吧,在隔壁病房区,着急的吃不下饭了,你大婶二婶在那边陪她。”
“好。”
封骋又和李晚君去了病房区,VIP病房里,李初楹白着一张脸在打葡萄糖,身上还穿着一身运动装,就是今天上午爬山时的装备,封骋的大婶二婶在一旁陪她聊天,桌子旁边的粥和小菜一点都没动。
张阿姨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封骋回来了,连忙叫道:“李总您看,骋骋回来了!”
李初楹回头,看到封骋的一瞬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拍了拍床,嗔怒道:“小兔崽子!”
“妈。”
封骋几步走到病床前,先查看了下吊瓶的状态,又看了下餐桌前的午饭,然后坐在床旁,把粥重新端给李初楹:“要不然先吃点?”
“等我和你爸死了,你来坟上送吧!”
封骋的大婶和二婶在一旁乐了乐,李初楹在外人面前都是温婉动人的,只是一到自己家儿子面前,就成了泼妇骂街,不过现在这个光景,让她骂一骂也好,省得又担心又害怕,再给憋出病来。
封骋被骂惯了,知道老妈吃不下饭,又把粥放回桌子上,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突然脑溢血了?”
“你爸自己爬山爬急了,非得和一群小伙子比谁爬的快。大夫说就是因为哪一下用力过猛了,才把血管给崩裂了。你回来了也好,病的是你爸,家里上上下下,公司里里外外都得你出去应付,别总想着靠你大伯二伯还有封驰他们,男子汉得有点担当,别给你爸和我丢人。”
“嗯,我知道。”
封骋吩咐张阿姨回去收拾些平日里封炳烈和李初楹换洗的衣服,又让大婶二婶去休息,之后跟乐一地产那边的高层见了下面,说消息一定要封锁,千万不能走漏,之后就又回到手术室,让大伯二伯也回去休息,只留封驰一个体力好的小辈在手术室门口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阿姨送了点吃的喝的过来,他让封驰先去车上吃点。
忙了一天,封驰也有点累了,他临走前拍拍封骋:“虽然说三叔的病问题不大,但我刚刚问了我相熟的医学朋友,脑溢血可大可小,即便术后也要康复好久,之后更是不能动怒操劳,正好你今年六月份也要毕业了,要做好接管乐一的准备。”
封骋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示意封驰看向窗外,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医院花坛处,已经有拿着摄像机的记者在往手术楼走,“真的是无孔不入。”
“确实。还好我们有应急方案,应该问题不大。”
封驰话音刚落,手机上就有了提示音,他拿出来看,是炒股app弹出来的提示,他看了眼,眼神微变,把手机递给封骋。
封骋接过手机,上面的app通知是:乐一地产董事长突发脑溢血,贵州地产项目是否落地成疑。
——
宋之涵觉得这一天过的无比漫长,她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处理完所有的交接事项、善后事项、签批事项,等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自她十八岁离家后就很少来别墅,更别说夜宿,可她的房间却还时时打扫,定期维护。她看了眼这个她曾经住了十八年,把它称之为“家”的地方,竟然一时间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等到她承认这是她的家时,这个家里的家主已经不在了。
宋之涵躺在阔大的浴缸里,大脑放空,正在此时,封骋的电话打了过来。宋之涵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终于接了起来。
“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我爸是脑溢血,但是万幸,没那么严重,手术很顺利,我在病房外面,刚忙完。”
封骋在那边事无巨细的汇报,却只能听见类似于水流的声音,还有宋之涵细小的鼻音在空****的浴室回转。
“嗯。”她应声道,像是无限疲惫。
“怎么了?”封骋哄逗着宋之涵,“不会是因为约会泡汤了所以还生气呢?我什么时候地位这么高了?”
平日的小情话变成一把短匕首,狠狠扎入宋之涵的心肺,她的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缝隙,一句不答。
封骋还以为宋之涵是在发小脾气,傻乎乎地自说自话:“不过啊,有个事情要你说下,我今天趁着我爸和我妈都在,就把咱们两个人的事情跟他们说了,虽然挺仓促的,但我爸还挺开心的,我难得看见他这么乐呵,躺在病**激动的差点就又坐起来了,我妈也挺开心的,她说她见过你,很喜欢你,让我一定要好好对你。”
宋之涵闭上眼,一滴眼泪已经滑落,掉到了水池中,她强撑着已经哑了的嗓子,几乎想要坦白:“封骋,我……”
“你不许训我啊,跟不跟他们说是我的自由,而且他们也没打算把咱们两个棒打鸳鸯,你就别担心了,回头等我爸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家见家长。哦对了,我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封骋又道,“我爸这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后面都需要静养,我未来可能要暂时接任乐一地产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等到后面我爸病好了,就可以再回去跟你做投资。”
说到这里,封骋吐了口气,略微不爽:“现在的媒体传播速度真的是赶着投胎,我爸生病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周一一开盘,乐一的股价可能要绷不住,贵州那边的事情也需要我去处理,如果动作不够快,后面就会变得很棘手。”
“是啊,会变得很棘手。”
在封骋不知道的时候,颂笙集团已经给乐一地产布置了天罗地网,他当然会觉得棘手,甚至是无从下手。
宋之涵的声音发颤,半响才道:“封骋……”
“嗯?”
浴室里安静的好像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宋之涵紧紧握住手机,把无声的眼泪滴到池水中去,带着所有的绝望、不舍、痛苦,强压住了那个想不顾一切告诉他真相的心,轻轻地对着手机说:“我想你了。”
封骋听完,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这句话无疑是他高压了一天最好的一句慰藉,他舒服地嗯了一声,嘴角勾起酒窝:“我也想你,过几天我就回去了,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
宋之涵挂了电话,绝望地看向天花板。
今日之后,她与封骋就再无情分可言了……
那些快乐的、幸福的、甜蜜的事,终将因为她的背信弃义而被摔得粉碎……
她怎么对得起封骋……
——
这一夜,无眠的人太多了。
清晨,宋之涵去餐厅吃饭,宋则渊已经早早坐在了主座,虽然还是一丝不苟地穿好西装戴好腕表,但眼下淡淡的青色早已经出卖了他的精神状态,很显然,他也累了。
宋则渊放下正在看的手机,用叉子叉了一块培根肉:“你要是不愿意,宋家这趟浑水可以不必替我趟,我有你的投票足够了。”
“已经打算做同盟了就别再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阿姨替宋之涵递上牛奶,她神眸不变,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面包上摸沙拉酱,“虽然我曾经无比憎恶这个姓氏,但我没想过抛弃它,最起码不是现在。”
宋则渊抬眸,似乎没想到宋之涵会这么说,半响才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