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峤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角。

戴嘉以为他就要跟自己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听到的却是他说:“拍摄林聪的那些影像,你打算怎么办?”

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戴嘉足足愣了好几秒,气笑了:“你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林聪不是个好东西,当心他狗急跳墙乱咬人。”

“沈南峤,我现在是在关心你,我在说你的事情,你不要扯别人。而且林聪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我不需要你在背地里替我做什么。”

她蹙着眉,既然他也知道林聪不是个好东西,狗急了会跳墙,为什么还要主动招惹他?林聪不敢动她,可不代表他不敢动沈南峤,沈南峤和钱溢的关系不足以支撑林聪对此的忌惮。

戴嘉一个人作天作地惯了,不怕这些阴的阳的,但她不希望沈南峤因为自己这点破事被牵连进来。

那些人背地里是怎么奚落他的,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南峤本想让戴嘉把拍到的东西交给自己,那些东西放在她这里他终归是不放心,一是担心林聪会因此找她的麻烦,二则是担心她一时冲动把这些都捅出去,万一真闹出什么大篓子来会搂不住,可看眼下的情况,她怕是并不会同意自己的说法。

“好,但是林聪的事情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点到即止,不要冒进。”

戴嘉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莫名地感到慌张。

岑夏好几次看不过眼想开口劝阻,可这两个人都是倔强的性子,这时候谁说都没用。

离开戴嘉家之后,岑夏才长叹口气:“你别多想,戴嘉就那样,她不是嫌你多管闲事的意思,她是怕连累你。”

“我知道。”

“其实她是真喜欢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并不需要她多努力就能得到,现在遇到了你,她好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了。”

岑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但沈南峤却听明白了意思。

“她性子直,我只是在想,她用那些手段对付林聪反而会招致林聪更肆无忌惮的报复。”

“话是没错,不过她一个人挺过来很多事情。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样,她并不需要你像大树那样为她撑起什么,我觉得她只是想努力靠近你。”

最了解戴嘉的莫过于岑夏,岑夏看着戴嘉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接近沈南峤时,总觉得戴嘉对待他时就像是判若两人。

过去的戴嘉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小心地对待一个人?

哪怕是曾经被所有人都以为她认真了的宋泽也不过如此。

“对了,刚才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连我都察觉到你接那通电话时不对劲了,更别说戴嘉了。”

“没事。”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没关系。”

沈南峤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主动向人说起自己的过去,高中时他曾经也是个阳光张扬的肆意少年,到如今,倒变成了任何时候都要与人保留一定距离的沉稳男人。

不管是钱溢还是岑夏,也都只是在他所认定的安全范围距离之内,想更近一步却不可能。

当初钱溢好几次提出要帮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这样一个人,他的内心拥有自己的安全尺度,所以岑夏才觉得戴嘉想靠近他,真的很难。

**

夏蕴独奏会的那天,她一直在后台叫人盯着第三排正中间的两个位置。

那两个位置是她叫人专门留出来的,票子给了沈南峤,但她知道,那两个位置坐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沈南峤几乎一定不会来。

可临到演出前,有人忽然跑来搞告诉她,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了个女生。

夏蕴的心跳不免加速跳动起来,怦怦直跳。

女生?只有一个女生吗?没有男人?没有沈南峤?

上台时,夏蕴特意看向了那个位置,果然有个漂亮的女生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方向。

有那么一刹那,夏蕴觉得自己和那个女生的视线仿佛撞在了一起。

台下的戴嘉,淡漠地望着台上那个公主一般的女人,她本想叫林染替自己另外买票进来,最后还是决定拿被沈南峤丢掉的门票。

沈南峤不可能自己买票,所以极有可能,这2张门票是夏蕴交给沈南峤的。

戴嘉就是想看看,夏蕴看到自己留给沈南峤的位置上坐了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整场演奏会下来,夏蕴是整个舞台的中心,灯光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发热。

大提琴家夏蕴,在国外时就已经颇有名气,回国后立刻加入了南市有名的乐团。

名门淑女,不过如此。

要是当时沈南峤真和夏蕴结婚,现在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戴嘉的视线死死地落在台上那个公主一般的女人身上,要说公主,夏蕴这样的才是真公主,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被包容被宠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当成真正的公主疼爱。

那些总是故意喊戴嘉公主的,更多的却是嘲讽。

结束后,戴嘉坐到最后一刻,等人群散尽才起身离开。

右手的石膏虽然已经取下,但仍需要用固定器吊着,以免刚手术完的伤口出现差池。

戴嘉等在路边等林染把车开过来,谁知没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地停到了自己面前。

自动车门开了,露出夏蕴那张温婉漂亮的脸。

夏蕴温柔地跟她打招呼:“你是南峤的朋友吧?这里不好叫车,我送你?”

戴嘉嘴上刚想拒绝,身体却已经快了一步上车。

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夏蕴究竟是何方神圣吗?

既然是对方主动送上来的机会,她就不客气了。

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夏蕴一个人,夏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戴嘉,看戴嘉一身穿着,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夏蕴觉得她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是硬着头皮与她交谈。

“请问……怎么称呼啊?”

“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