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戴嘉应约。
饭店包间里，难得的少了点浑浊的烟味。
平时一帮男的聚在一起吃饭，烟酒不离身，才不管旁的人是什么感受。
周则羿早早地清了场，打发着一帮狐朋狗友走，大家都知道周则羿和戴嘉关系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曾经有人一度猜测，他们没发展成恋人关系不是他有病就是她有病，到了这种程度的关系，与家人无异。
戴嘉特地带了好酒，看周则羿已经有些微醺，笑着揶揄：“你怎么也不等我来了再喝？”
周则羿靠着身后的椅背，白色衬衫微微敞着，半眯着眼，这副光景，若是换做其他女人，恐怕都要被他诱了去。
偏是戴嘉，从来不为所动。
“你这好酒就先存着，等下回约上其他人再一块儿喝。”
“行，那你说说吧，我家门口那伙人究竟什么来路啊？”
周则羿是圈子里有名的富二代，人脉广朋友多，但凡是南市的事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当初戴嘉刚进公司那会儿，靠着他打听了不少消息，他这人最大的有点是情商高，会混圈，这些年倒是结交了不少各个圈子的朋友。
“嘉嘉，你先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有没有对张总做什么啊？”
戴嘉愣了一下，嗤的一声笑：“你怎么跟我爸似的？我爸昨天也问我了。”
“那是有还是没有？”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我有能搞死张总的能耐，我为什么不先把傅颖搞死？比起张总，傅颖才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周则羿勾了勾唇角笑了，这真像是戴嘉会说的话，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傅颖的厌恶，哪天要是傅颖真出事了，她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你怎么让傅颖嫁祸你捅了她一刀啊？你爸也信？”
戴嘉移开视线，轻轻抿了口白酒，喉间一阵辛辣，她满不在意道：“全世界估计就你不信。”
“傅颖也就那点小聪明，仗着你现在对她不感兴趣才敢胡作非为。”
戴嘉对傅颖的想法的确有些复杂，她一手带进公司的人，她倒想看看，傅颖那些拙劣的手段能耍到什么程度。
周则羿收了收笑意：“言归正传，据我所知，那些人应该是张太太过去找你麻烦的。张太太应该是信了外面那些传言，认为是你在背后使绊子搞了张总，毕竟直播那事儿当时闹得也挺大，你在直播里那么恐吓张总了，再被人那么一撩拨，谁都能联想到你。”
戴嘉这算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她当初就是想让张总知难而退，别再揪着让她道歉这件事不放，她也好跟戴锦添交差，谁知后面会出那么多乱子？
“而且，张总这个案子背后的水很深，你以为他一个人敢做这么多？要是仔细查的话，不知道能钓出多少条大鱼出来，他啊，进去了，怕是出不来了。”
周则羿有些烦躁，伸手去抓烟盒，但想倒身边坐着的人是戴嘉，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没说得直白，但戴嘉却听懂了。
她心里微微一凛，没想过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她是讨厌张总这个人，可没想过要他死。
“不知道是谁偷偷在背后使力，把你和他牵扯到一起，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戴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傅颖，可傅颖不至于这么蠢，她再怎么讨厌戴嘉，也不可能做自己毫无把握的事情。
正如周则羿所说，张总这事儿水太深，把戴嘉推进这件事情里，最后很有可能会让整个戴家都倒霉，傅颖还想靠着戴锦添这棵大树就不可能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周则羿看了眼时间，显然还要赶场子，戴嘉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既然知道了蹲点自己那拨人的来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跟周则羿一起离开，却在饭店的大堂和钱溢一行人迎面遇上。
戴嘉一眼就扫到了跟在人群背后漫不经心的沈南峤，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周则羿？他们说你带了妹子来吃饭，没想到是戴嘉啊。”
戴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南峤，听到钱溢的话时，沈南峤无动于衷地朝她这边看来，也只一眼，又继续低着头玩手机。
周则羿跟钱溢只是点头之交，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这时候也就懒得客套。
戴嘉对周则羿使了个眼色：“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周则羿立即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某些传言，心领神会，故意凑近了她耳边：“张太太那边要是真找你麻烦，你别自己逞能，我能帮你搞定。”
她点着头对他笑笑。
两人之间这些稀松平常的举止在旁人眼里却显得格外亲昵，钱溢都有些看不过眼，等周则羿一走，钱溢便对她一阵数落：“你怎么三心二意的？难怪南峤懒得搭理你。”
戴嘉向他吐了吐舌头，蹦到沈南峤身边朝他看去：“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沈南峤收了手机，看她，一双眼睛如墨黑森林中的荧光：“忘了。”
“是忘了，还是懒得搭理我？”
他没搭腔，远远地落在了一行人之后，戴嘉忽地挽住他的胳膊，喊了声钱溢：“我要请沈南峤看电影，他不跟你们去吃饭了，你们自便啊。”
钱溢一行人一阵错愕，她喊的声音格外洪亮，响彻整个大堂，像是在向所有人昭告，她要带走沈南峤。
沈南峤就这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被她一路拖到了附近的电影院，看着她喜滋滋地自顾自买了票后，才失声笑道：“我答应了吗？”
她拽住他的衣袖没放：“你刚才也没拒绝啊。”
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时，她心里才有了那么点心虚的情绪，硬着头皮替自己辩解：“我知道你不爱跟那帮人吃饭，又碍于钱溢的面子不好拒绝，我不是给你机会开溜吗？跟我看电影总比跟他们吃饭听他们满嘴跑火车吹牛的强吧？”
沈南峤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