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大约是觉得委屈，独自一个人越哭越伤心。
戴嘉也没急着催她，像林依依这样的乖孩子，遇到这种场合难免会有措手不及的时候，要怪就怪周则羿，既然把人带来了就该照顾好，而不是任由她自己野蛮生长。
“其实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被人故意逼着灌酒，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我能理解你。”
隔着隔板，戴嘉兀自笑笑，想起了自己过去那些青葱岁月。
她也曾跟林依依一样，初来这种场合，什么规矩都不懂，一杯一杯地被灌到了现在，反倒练出了一身的酒量。
现在戴嘉，也很难再被人轻易灌醉。
啜泣声戛然而止，片刻过后，林依依红着眼圈走出来，小心翼翼地睨了戴嘉一眼，却不怎么敢说话。
戴嘉笑了笑：“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要跟着周则羿来这里？”
林依依摇了摇头：“我、我就是想陪陪他，他好像心情不大好。”
“你是不是太小看他了？他身边多的是狐朋狗友红颜知己，哪需要你为了委屈自己而来这里陪他。”
光是包间里那一桌子的人，哪个都是跟着周则羿混了许久的，哪个都比林依依有能耐能让周则羿开心，反倒是格格不入的林依依，才是在众人眼里最多余的那个。
林依依咬着下嘴唇，有些无法言说的窘迫感。
“你是不是真那么喜欢周则羿？”
心事被直截了当地戳破，林依依的眼里全是惊恐。
戴嘉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可不是故意窥探你的心事，但你对周则羿那点想法表现得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但你真没必要为了他改变什么，而且，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周则羿那人，一向喜欢身材火辣的辣妹，有兴趣就在一起玩，没兴趣则拍拍屁股走人，他不喜欢被约束，也从没维系过一段长时间的感情，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绝不会去招惹那些看上去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
但在戴嘉眼里，林依依就是那种典型的看上去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
她喜欢周则羿就单纯地喜欢了，为了他可以委曲求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周则羿就越不会对她有兴趣。
对周则羿来说，这只会是一种负担。
而且，周则羿也配不上林依依这样的乖孩子。
“哪有人就可着自己框着的条件喜欢人，又不是买菜。”
“是这样没错，但我和周则羿做了十多年朋友，他什么样子我很清楚，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要为了他做任何改变。你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否则即使他因为你的改变喜欢了你，他喜欢也不是真实一面的你。”
林依依看着戴嘉的目光有些懵懵懂懂，戴嘉不禁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她像林依依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也青涩地跟如今的她差不多。
“还上去吗？”戴嘉问她。
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上去了，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好，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林依依后，戴嘉重新回到包间，发现周则羿与其他人已经上了麻将桌，压根没把林依依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过去坐到周则羿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人还真挺没心没肺的，人家小女孩都那样了你都不去安慰安慰？”
周则羿挑了挑眉，随口问：“人呢？”
“哭着回去了，一直哭呢，我怎么劝都没用。”戴嘉故意夸大其词，想看看周则羿的反应。
周则羿摸麻将的手顿了下，随即轻笑摇头：“这么点小事，不至于。”
看出来他是真没放在心上了。
“周则羿，你不是一向都喜欢辣妹吗？如果对人家小姑娘没兴趣就别招惹她了，我看小姑娘怪可怜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改行做慈善了？”
“行，随便你。”
戴嘉懒得跟他废话，瞧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倒也不像是真不在意林依依，更像是故意装作不在意。
她回到自己的包间，才想起来刚才戏剧性的一幕，立刻朝沈南峤处看去。
沈南峤正与钱溢谈着什么，见她进来，戛然而止。
钱溢饶有兴致地看她：“你再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打算故意逃单了呢。”
戴嘉这会儿没有心思跟钱溢开玩笑，满心满意都在沈南峤身上。
可沈南峤看着面色并无任何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迟疑地坐到沈南峤身边，不断观察沈南峤的脸色，沈南峤还没开口，反倒被钱溢抓了个正着。
“我说戴大小姐，你对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偷偷摸摸地看他也不嫌累啊？”
戴嘉恨不得骂死他，好端端地他来做电灯泡也就算了，话还这么多，完全剥夺了她可以发挥的空间。
钱溢完全没有意识到戴嘉朝他投过去的埋怨眼神，或者说，他故意忽略了戴嘉的意思，专门找她的麻烦。
沈南峤看他们你来我往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干脆起身出去抽根烟。
谁知戴嘉立刻跟了上来，把他逼退到了墙角，直接拦在了楼梯口。
“沈南峤，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微仰着头，单手支在他身边的墙上，这姿势尤其诡异，只是她自己并未察觉。
他意外地扬了扬眉：“生什么气？”
“你……”戴嘉忽然被他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不成他没认出林依依来？
怎么可能？！
“就刚才，跟我在一起那个姑娘，你不觉得眼熟吗？”
沈南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装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慢条斯理地点着头：“是有点眼熟。”
“……”
她怎么觉得他像是故意逗她玩呢？
沈南峤突然抬手，轻轻地撩开她有些散乱的碎发，眯着眼笑了笑：“那姑娘不就是买我房子那姑娘吗？我认得。”
戴嘉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屏住了呼吸。
“那你……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