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了。
戴嘉愣在了原地，沈南峤的那些话犹在耳边，耳边嗡嗡的，像是在教训着她教唆周则羿做的那些事有多离谱。
外面的天光终于大亮。
戴嘉看了眼身后沈南峤的卧室，出了门。
今晚本来约了沈南峤回母亲家吃饭，看沈南峤今早对她的态度，这顿饭怕是十有八九要泡汤了。
沈南峤现在恐怕连见都懒得见她，在他眼里，她跟那些胡作非为的女人惹人讨厌的女人毫无区别，他看她的那个眼神，她一直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戴嘉买了水果来医院看望宋泽，车刚停好，就接到了周则羿的电话。
“我看见你来医院了，我在医院外面，马路对面的咖啡馆。”
戴嘉愣了下，随即按照周则羿的指示，果然在咖啡馆里找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你也来医院？”
周则羿挑了挑眉，唤来服务员替她叫了杯咖啡，慢条斯理道：“我就猜到你会来医院看他，所以在这里等着你，你还真来啊？”
“你都把人揍进医院了，我能不来看看吗？”戴嘉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那家伙的性格这么执拗，都这样了还是不肯离开南市，他究竟想怎么样啊？”
“戴嘉，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还是那个沈南峤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昨晚周则羿的确喝了酒，但并没有到上头的程度，等沈南峤他们把人送往医院后他才给戴嘉打了电话。
他本来并没把沈南峤这人放在眼里，毕竟宋泽的下场在前，往后沈南峤如果真跟戴嘉好上了，至多也不会超过半年，可戴嘉居然真会来医院看宋泽。
“他是不是死也不肯离开南市？”戴嘉无精打采地问。
周则羿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他爱坚持什么。”
戴嘉深吸了口气：“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来解决吧，现在人也打了，威胁也威胁了，他软硬不吃，得暂时缓缓。”
他们多年好友，戴嘉所有的不开心几乎都直接挂在了脸上。
戴嘉起身要走时，周则羿忽然叫住了她：“你是不是在沈南峤那里受委屈了？”
她睁圆了眼睛笑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还能受委屈？”
周则羿将信将疑，却并不怎么相信戴嘉的话，戴嘉今天会来医院，大概是听了沈南峤什么话，否则以戴嘉的性子，在和宋泽彻底决裂之后，绝不可能再出现在宋泽面前。
戴嘉扬了扬手，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要是我解决不了再喊你。”
周则羿只是远远地盯着她的身影渐渐远走，垂下眼睑，兀自笑了笑。
清晨的住院部人来人往。
戴嘉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内找到了宋泽。
宋泽比她想象得被揍得还要惨一些，整个头都被纱布裹得严实，手脚都受了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整张脸都肿了，见到戴嘉时，下意识地将脸旁边挪去，大概是觉得，戴嘉从前看上的是他这张脸，现在她喜欢过的这张脸却成了这样，让他有种无法面对她的错觉。
“你的医药费我会负责。”
戴嘉放下水果篮，没有坐下的打算，她和宋泽之间，早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从宋泽对她纠缠不清，再到登门入室把她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开始，她对这个男人就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好感。
宋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角一扯，脸上的肌肉也跟着酸疼起来。
周则羿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的麻烦了，他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戴嘉，周则羿不会来找自己。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劝拜戴嘉所赐。
不等他开口，戴嘉继续说：“我希望你离开南市是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在南市你还能做什么？继续干那一行吗？你家里人应该还不知道你在南市是做什么的吧？他们好不容易供养出一个大学生，是指望你将来能出息，不是让你干那一行专门讨好别人看别人脸色的。就算你心里不甘心，想留在南市报复我，你也应该想想你的家里人，万一哪天他们知道你在南市的工作，会崩溃成什么样子？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你也一定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这是戴嘉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宋泽，如果他还是这么油盐不进，不听她的话，她也懒得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她只是要让他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报复，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不管他做什么，她压根不会在意一分一毫。
宋泽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这个人看清楚，可她的心也早已不在他身上，仍凭他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戴嘉今天肯来医院看他，说不定还是沾了沈南峤的光，如果不是沈南峤昨晚救了他，可能就算他横尸在街头，戴嘉都不会说一个字。
“我言尽于此，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不管你以后是留在南市还是离开南市，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戴嘉给他的体面，他心里一直不甘心于当初戴嘉就那么把他给甩了，之后戴嘉几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那大概就是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
宋泽的嘴角抽了抽，眼看着戴嘉就要走了，慌忙张口留住了她：“等一下……”
戴嘉孤疑地看向他。
“你……你喜欢他，是不是和当初喜欢我是一样的。”
她愣了一下，嗤笑了一声：“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沈南峤和你一样，不过是我想玩就玩想丢就丢的玩具而已吗？”
他慌了：“难、难道不是吗？”
戴嘉对上他的视线，内心又觉得无比可笑，宋泽是宋泽，沈南峤是沈南峤，她从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混为一谈。
“不是，他不一样。”
宋泽提着的那一口气，在这一瞬间，骤然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