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军事品评之多重视角(二)

视角三:在第二阶段作战中,第38军攻击394高地(白马山之战)失利成为此次战术反击战的一个败笔。

本次作战中,志愿军第38军奋战10天9夜,却依然为联合国军赶下了阵地,并且战报伤亡达五千余人,超过美韩军战史公布的韩军伤亡的数字,成为此次战术反击战中最大的败笔,其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个人认为,原因有二。

一是叛徒谷中蛟告密,志愿军发起攻击的时间、目标和兵力部署已为联合国军掌握。志愿军在入朝以来,战场伤亡、失踪很多,但明目张胆地叛变投敌者非常少。第38军第340团第七连的文化教员谷中蛟便是这样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为什么偏偏是谷中蛟会投敌呢?他1949年入伍,受到过正规的军校学习(南京军区步兵学校),在朝鲜战场上参加过第二和第四次战役,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兵,为何会突然叛变呢?

当然,他的主观要素是最主要的。通过翻阅战史,特别联合国军对谷中蛟的审讯录,可以对谷中蛟叛变的原因略探一二。谷中蛟参军比较晚,在国内未赶上大的战役,匆匆经军校培训后,便到了一线部队成为一名副排职军官―文化教员。当时的文化教员不是很受重视,这从全连军官都有防毒面具,而他没有就可以看得出来。谷中蛟所在的连队在朝鲜战场中表现不错,但在第四次战役中因有阻击任务而损失惨重。当时他所在的连队有192人,经过阻击战后,打得还剩下十几人,战后仅新兵就补充了115人,可见伤亡之巨。

在连队所经受如此大的损失中,谷中蛟竟然毫发无伤,这足以证明他是百战之余。而毫发无伤的他竟然在此战后没有任何提升,依然是文化教员,这就充分证明了他的战斗表现平平。

初次面对如此大的伤亡,谷中蛟肯定张惶失措、惊恐万分。从第四次战役结束到此次战役开始,经过一年多的休整,谷中蛟在精神上应该基本恢复了正常。可一件实情也许又触发了他那恐怖的回忆。

谷中蛟所在的营被担任为突击队任务。所有的人都明白,突击队是战场上最容易立功的部队,也是损失最大的部队。十月份的朝鲜已经寒风悄至,越冬的棉衣已配发至营部,可营长说,等此仗打完了之后再发。用意很明显,这样会节约许多冬装给后来补充他们的部队,很经济。当所有的突击队士兵身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场面让谷中蛟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趁着干部们都去查看地形的时机,跑到了对面韩9师的阵地上。他叛变投敌了,而且很彻底:不仅将兵力部署、攻击时间、目标任务泄了底,而且将志愿军的通信暗语、炮兵指挥所的位置都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对手。那时,韩9师正在召开运动会,几乎是一点防范都没有。当听到志愿军马上就要进攻的消息后,韩9师全师动员,并请求增配了数个野战炮兵营和大量的空军支援。这样,志愿军那惨重的伤亡也就有不足为奇了。

二是指挥员过于托大,在明知有叛徒告密的情况下依然如期发起攻击,没有做丝毫改变。当时的第38军军长是江拥辉,老军长梁兴初已调任西海岸指挥所副司令员。这一战是江拥辉的当头炮,上下对此十分重视。在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里,第38军演练了苏式新装备和步炮协同的通信联络,并储备了大量物资。战前,经第三兵团加强了炮兵和坦克后,参战的各种口径的火炮达182门,坦克17辆,还有59门高炮和122挺高射机枪助战,可以说,准备极其充分。

当得知谷中蛟叛变后,江拥辉也曾上报3兵团兵团部,建议提前或推迟攻击。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志愿军总司令部命令下来了:10月6日统一行动!第3兵团兵团部的回电也很肯定:拿那么大一把牛刀杀鸡干嘛还哆嗦!对于久经沙场战绩赫赫的“万岁军”第三十八军来说,攻击韩军1个师守卫的阵地应该是手到擒来。于是,常胜战将江拥辉一股豪气冲上了脑门,千虑一失,走了一把大大地臭棋。

可见由于朝鲜战争中的前五次战役韩军表现太差,因此当时志愿军参战的高级指挥员都对韩军有轻视心理。但在李奇微指令下,经美军训练一年后的韩军已经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志愿军在进攻失利的情况下,没有因时制宜停止进攻,反而接二连三地投入大量兵力,违反了战术反击战的基本原则和精髓所在。

此战终于以第38军以惨重地损失失败而告终。韩九师则一战成名,被联合国军加冕为“白马师”,这个师当时的参谋长朴正熙后来甚至当选为韩国总统。谷中蛟,这个原志愿军中一个最低阶的军官(副排职)也永久出现在了中国的军史中。

历史就是喜欢给人开不大不小的玩笑。几乎就在谷中蛟叛变投敌的同一天,韩军中一名叫李吉求的军官向志愿军投诚,并报告了美韩军要向上甘岭地区发起攻击的情报。让人扼腕叹息的是,当时这个重要的情报并没有得到志愿军方面应有的重视。于是乎,在上甘岭战役的头几天,志愿军缺乏炮火的有力支援,伤亡损失惨重!

就在志愿军秋季战术反击战还没有结束之时,上甘岭已经成为硝烟弥漫、炮火纷飞的绞肉机了。预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