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带灵姐儿走吗?”老夫人对着萧果果怒喝道。

灵姐儿抢着说道:“不怪萧姐姐,是我非要来找祖母的。”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眼角有泪珠划过,“糊涂!祖母快六十的人了,死就死了,你还这么小,怎么能死!”

灵姐儿哭道:“我不管,要走一起走!我不要跟祖母分开!”

“一起走吧!”萧果果劝道,她也不忍心看着老夫人留在这里等死。

“小孩子糊涂你也糊涂?现在歹人摆明了就是要抓我,带上我你们还跑得了吗?”老夫人低喝。

“只要……”萧果果心生一计,话刚到嘴边,可是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又忍住了没说。那个婆子叫宋大娘,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已经跟了老夫人几十年,平时对萧果果也很照顾,萧果果真是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计谋。

能当老夫人心腹的人,都是人精,只消萧果果一个眼神,再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林大娘就明白了一切,立刻就跪了下来。

老夫人也明白过来,不等林大娘说话,就喝道:“不许!我不能让别人替我死!”

林大娘跪在地上,哀声说道:“小姐,奴婢从小就跟着您,到现在都五十年了,您对我的恩情那是没法说完的,奴婢这条命能换您活着已经太值了,您就让奴婢去吧!就是您不答应,歹人杀过来,奴婢也一样是个死啊!”

其他两个丫鬟也跪了下来,“老夫人,我们是绝对不会弃您而去的,与其让您跟我们一起死,不如让林大娘假扮您,我们在旁边掩护,瞒过歹人您就可以活下去了。”

三人都重重的嗑头,老夫人看着她们的脸,面上已经是老泪纵横,“我仆固家对不住你们啊!”她心里清楚,如果她不走,这些随从也是死。

萧果果低头擦了眼泪,林大娘和两个丫鬟在她被老夫人从路上救回来时,就已经认识了,现在让她们去死,萧果果真心觉得残忍,可是没有办法。

两个丫鬟迅速帮老夫人和林大娘对换了衣服,老夫人身上脸上全是血,都遮去了本来面目,林大娘的身高体型跟老夫人差不多,换上老夫人的衣服后,又把头发和脸上弄的更狰狞了一些,看着林大娘假扮的老夫人,如果不是熟人,根本不知道这是假扮的。

林大娘拿起老夫人的佩刀,和两个丫鬟一起,对着老夫人拜了拜之后,悲壮的走出了院门。这一别,便是生死诀别,这一去,便是从容赴死。

老夫人坚强了大半辈子,这一刻哭的像个普通妇人。萧果果扶起她,把她的头发打散,快速挽了一个平常老妇人的发髻,就和灵姐儿一边一个,拉着她向着原来的方向跑去。

等到她用肩膀把老夫人和灵姐儿顶上墙头,自己也爬上墙头的时候,三个人扭头就看见林大娘她们被十几个歹人围住了,歹人一刀就把一个丫鬟拿刀的胳膊砍断了。老夫人捂着灵姐儿的眼睛,咬着嘴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萧果果不忍心再看,率先跳下了墙头,然后先把灵姐儿接下来,又弓下身,让老夫人踩着自己的背爬了下来。三个人不敢停留,寻着小巷子一路跑到了城门口。那些叛军早已经进了城里,忙着抢钱粮抓官员家眷,城门口倒是没留多少人守着。城里的人拼了命的往外涌,几个叛军也拦不住,百姓们都被这突然的攻城吓疯了,什么都不要了,拖着妻儿就往城外挤。萧果果抱起了灵姐儿,拉着老夫人,也挤在了人群里,不多时就挤出了城门,然后一路向着仆固怀恩行军的方向追去,现在城中情况不明,躲在附近村庄会比较危险,而仆固怀恩带着大军刚走没几天,还是追过去保险些。

三个人不停歇的奔了半天,直到离吴忠城有了三十里地远,路上才渐渐太平了起来,吐蕃在灵州西面,萧果果她们出城之后一直是往西面走,而出城的百姓都是向东或者向南逃命,因为东面南面相对富裕一点,很少有人向穷苦的西面逃的。

这边的村庄还没有听到叛军攻城的消息,故而一片宁静,天色已经晚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晚上还是很冷的,萧果果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老夫人和灵姐儿,觉得必须要休息一下了。

她把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看着不那么脏乱了,才走进了附近的村庄,找了一户看着朴实的人家,买了一身老人棉衣和一身小孩棉衣,都是破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村子里的百姓实在是太穷了。她拿给老夫人和灵姐儿换上,帮他们整理了一下,然后才带她们到提前看好的一户老夫妻家里借宿,对外只说是一家人来附近村庄走亲戚,老人小孩走累了回不去,天色晚了借住一宿。

村里的人很朴实,没有拒绝她们的借宿,萧果果给了老夫妻二十个铜板,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她们三个人的饭钱了,倒不是萧果果抠门,是怕露了富,别人见财起意。老夫人很满意她的做法,一切都听她的安排。三个人都是累极了,吃过饭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萧果果路过集市的时候,买了两匹马,又准备了干粮和一些随身物品。她想过了,靠两条腿走路,永远也追不上仆固怀恩的大军,况且老人和小孩身体也吃不消,只有骑马才行,自己会骑马,老夫人是铁勒游牧民族出身,骑术也很好,两人带上灵姐儿,快马加鞭有个四五天就追上了。

于是官道上就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分骑两匹马飞驰。萧果果和老夫人都穿了男人衣服,头发一挽戴上了厚重的棉帽子,灵姐儿也被套上了小男孩的衣服,由萧果果带着骑马。女人出门在外,又带着两匹马,萧果果怕招来贼人掂记,所以才扮成男人模样,还把匕首绑在脚上显眼的位置,摆出很凶的模样,用来吓退想找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