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期一个闪身,展开双臂,稳稳的接住了她,姿势标准如同国标舞舞者,这种时候不来个胜利之吻,简直天怒人怨天理不容。白无期安静的凝视着怀里的萧果果,深遂的眼眸,像湖水,有暗流涌动。萧果果看着他如诗般的面容,不禁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指尖描画着他的眉眼。
“把你的猪蹄,从我脸上拿开。”白无期面无表情。
“你你你……”萧果果气结,小脸腾的一下就烧着了,挣扎着想站起来。
白无期却抱的更紧,眼睛里笑意愈来愈浓,“忘了跟你说了,我喜欢啃猪脸。”说罢一闭眼睛,啃上了萧果果的嘴唇。
萧果果抗拒的推着他,腹诽道: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不对啊,我也算他的家人,好吧,猪就猪吧,啃啃更健康!
俩人正吻的动情,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唉哟!辣眼睛啊!快洗洗眼睛,不然要长针眼儿的!”声音苍老又沙哑。
“爷爷,你往边上点儿,挡着我了!”清脆的童音带着不满的情绪。
白无期萧果果两个人瞬间石化了,艰难的分开嘴唇,扭过头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衣着破旧的人,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俩。
白无期手一滑,萧果果一紧张又挣扎了一下,于是一声嘹亮的尖叫之后,萧果果跟大地母亲来了个无差别亲密接触。
“小伙子,抱个女人你都抱不好,你说你还能干点啥?”老的那个人啧啧的摇着头开口说道。
“叔叔,你好弱鸡哦!哈哈哈!”小的那个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白无期顾不上反击,慌忙从地上扶起了萧果果,关切的询问她摔到了哪里。
萧果果推开他的手,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你们懂不懂礼貌?”
老人弹弹胡子,“你们在我家里那个啥,还怪我没礼貌?!”
“庙是大家的,什么时候成了你家!”
“是我家,就是我家!”小孩不服气了,跑到柱子边上,一把扯下了掉了一半的幔帐,柱子上赫然出现了笔力遵劲的两个大字:杜宅。
萧果果无语了,恨恨的走过去,用手指在脏脏的柱子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白宅。然后笑眯眯的对着一老一少说道:“看到了吧,现在这里是我家了!”
老人叹了口气,扭头对着小孩说道:“看到了吧,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孩认同的点点头,老气横秋的长叹了一声。
白无期认真凝视着“杜宅”这两个大字,眉头微皱,开口问道:“阁下可是杜拾遗?”
老人眼睛一亮,复又警惕了起来:“你是哪位?”
白无期深深一揖礼,“晚辈姓白,名孝德,家父靖北王白知行。”
老人一惊,立马就拉着小孩跪了下去:“下官不知昌化郡王驾到,失礼失礼!”
“杜拾遗不必拘礼,是我等唐突了!”白无期立刻扶起了他。
“相公,我怎么觉得他的名字好熟悉啊!”萧果果不解的看着两人。
白无期恨铁不成钢的转头看着她,“萧果果,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位就是写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杜工部!”
“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萧果果眨着迷惑的大眼睛。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句诗你没背过吗?”
“背过,但是忘记是谁写的了!”萧果果看着眼前的老人,知道这是一位名人,可他是哪一位呢?李白么?
白无期叹了口气,就不该跟傻瓜论短长,扶扶疼痛的头,轻声说:“杜甫。”
“杜甫!”萧果果眼睛一下亮了,那是“诗圣”啊!她热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人,像看见肉骨头的大狗,就差摇尾巴了,“那个,杜爷爷,您给我签个名吧!”萧果果找遍了全身,都没有合适的东西,一把从白无期怀里扯出了他的手帕,撑开来放在大石头上,然后讪讪的说道,“您有笔吗?我们出门在外没有带。”
杜甫看着她谄媚的脸,很是不习惯,不过被人仰慕的感觉真好,他走到佛像后面,刨了一阵,就拿着笔墨出来了,小孩自觉的研了墨,杜甫拿起笔蘸饱墨,提起一口气在手帕上笔走游龙,须臾,雪白的手帕就写满了字,他收了笔,还从怀里拿出私章哈了口气,大手一按盖在了手帕边角。
萧果果捧珍宝一样捧起了手绢,看了又看,字虽然认不全,不过猜也能猜出来,写的是那首著名的《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萧果果念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不念了?”白无期问道。
萧果果小声的说:“我就会背前四句……”
“德性!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白无期叹口气,他早就该知道,萧果果根本认不得杜工部那一手潇洒飘逸的书法,从萧果果手里接过来手绢,朗声接着吟诵,“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杜甫听到他的吟诵,感动的眼含泪花,他一辈子抑郁不得志,没想到还有贵人这么看重他的才华,“小寒,快,去叫你奶奶回来,我要请昌化郡王吃饭!”
小孩为难的说道:“可是爷爷,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奶奶就是出去找吃的去了。”
杜甫脸一红,心一酸,一句话闷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白无期心里沉痛不已,一代诗圣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这顿饭应该我们当晚辈的请,小寒,你快去把奶奶叫回来吃饭吧!”
“好嘞!”一听有饭吃,小寒高高兴兴的跑出去找人了。
杜甫感激的看着白无期,想感谢又不知从何说起。文人就是麻烦,说个话也要在肚子里转上半天。萧果果感觉很心酸,一代文豪活着时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老天不公啊!“杜爷爷,您坐,我去外面拣点儿干柴,你们先聊!”
“你真是个好人!”杜甫直白的夸赞道。
萧果果礼貌的微笑,心里却说,刚才你还说女子难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