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江时亦便发了个朋友圈:
[最爱老舍先生《骆驼祥子》里的一段话: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下面的配图,是结束时,她拍了台上演员谢幕时的情景。
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圈,底下的评论立即炸了锅:
江妈:[崽崽看话剧去了呀?难得放松一下,真好。]
江时亦回复道:[是呀,妈咪,超好看的,推荐你跟我爹爹去看老舍先生的所有话剧改编。就是要提前抢票,不然买不到。]
她突然觉得,留下那位话剧院长的联系方式也挺好,便于时时走后门。
不过考虑到老傅兴许会生气,便做一个不孝女,让爸妈辛苦抢票去吧。
好在爸妈又没有老年痴呆,甚至跟年轻人拼手速,她觉得未必会输。
三运:[老大就是有文化,不愧是古风音乐里出来的,腹有书香气自华。]
云梦回复三运:[吹她彩虹屁没用,也不会给你涨工资。]
三运:[小看我不是?我根本不需要,我是那人吗?我是真心倾佩老大的才华。钱我自己会赚,我要多多赚钱,给老大买海景房。]
云梦回复三运:[这就截图发你微博超话,让你那些粉丝看看,高冷冰山是怎么给另一个女孩当舔狗的。]
三运立即求饶:[别别别,云梦姐姐这个月的奶茶我包了哈。]
云梦终于肯放过他,不再截图警告,继续调戏小弟.弟。
江时亦看着自己的朋友圈,翻了个白眼,他们聊得倒是热闹。
林客舍:[我也喜欢老先生的作品,大师就是大师。]
江时亦差点笑出了声,回复林客舍:[姐姐,多读点书吧,老舍原名李尧棠,还搁那老先生,那是李先生好吧。]
王勉拿着手机,眉毛皱到天上去:[确定不叫沈德鸿?]
绵糕:[话剧《雷雨》也很好看,绝绝子。我至今还记得那句台词'一个女人,不能受两代人的欺辱!']
何熙臣评论:[我们时亦恋爱脑的时候恋爱脑,思想深邃的时候也是真深邃。]
卿朝雨回复何熙臣:[怕只是只有碰见傅先生的时候才傻白甜,平常机灵着呢。]
晚上傅砚清无意间看见小朋友的朋友圈,笑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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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晃晃悠悠过完了,即便是早秋,空气里也没有一丝凉意。
申江的天气总是如此,甚至还会因为秋老虎,而将厚实的风衣再放一放。
等待上午两节专业课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盛京的天气,今日有雨,便给傅砚清发了条消息:
【今天出门要记得带伞,盛京有雨,小心淋雨】
本来也没奢望他能秒回,其实提醒他带伞,不过是想他了,随口找的借口罢了。
估摸着他这个时候是在开早会,哪知他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
“办公室有伞。”
江时亦每次听见他声音,都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老公。”
美好的一天,从听见小孩唤“老公”开始。
“你没有开会吗?”她小心发问。
“刘秘书主持的会议,我没有参加。”傅砚清越来越会忙里偷闲了。
“盛京是不是已经开始冷了?”江时亦握着手机,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里。
尽量压低了声音,还是不忘黏黏糊糊道:
“傅老师,我给你买了几身换季的衣服。”
“回头你拿到快递的时候看一下,如果不喜欢就闲置。”
退货怪麻烦的,她也不缺这个钱。
不过她觉得傅老师应该喜欢,是一套卡其色的高定西装,复古又符合他的气质。
还有两件风衣,皆是在官网所购,花了她五位数大洋。
“好,谢谢。”傅砚清发现这小孩在慢慢长大,学着爱他。
甚至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了,虽说他并不需要她当。
“我会穿。”
还不知她挑选的,会不会是符合年轻人审美、新潮一点的衣服。
但即便不符合他的身份,为了哄她高兴,他也能接受在私下场合,穿给她看看。
“哪儿用得着跟我说谢,在一个被窝里滚了好几年还这么客气。”江时亦偏头看着窗外,已有昏黄的落叶坠下。
指尖随意敲打着桌面,跟他抱怨道:
“老公,减肥好辛苦呀,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也不能喝。”
“什么时候你买一杯奶茶,喝给我看,让我闻闻味道,解解馋也好呀。”
傅砚清知道她有一部新戏要开拍了,的确是又到了控制体重的时候。
很想宠溺的哄她‘想胖就胖’,但贪嘴一时爽,上镜后需要降脂火葬场,还是得以鼓励为主:
“乖,这部戏结束就好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掉体重。”
多个战友并肩奋斗,总好过一个人捱着。
“算了吧!”江时亦立马被他吓精神了。
傅老师本来就是宽肩窄腰,像很多普通正常人那样,身材好的爆棚。
而且娱乐圈里那种瘦,简直病态了。
“我可舍不得。”
让她一个人下地狱就得了,不想像很多宝妈一样,为了让老公体会自己辛苦,就撺掇男人去体验分娩十级痛楚。
直到敲门声响起,傅砚清没挂电话,只说:“你等一下,时亦。”
随后,将手机装进口袋里。
说了声:“请进。”
估摸着又是找他签字的,也用不了太大功夫。
但见刘秘书带着武城京剧院的行政工作人员,一并进来了。
“傅院长,武城那边过来的人,说是有工作找您汇报。”
“说吧。”傅砚清很快投入到工作中,便忘了跟老婆还在打电话这回事。
“傅院长,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武城同事拿出一份包装粗糙的茶叶袋。
大概是担心包装精美,有贿赂的嫌疑,院长不肯收。
“都是我们自家爸妈种的茶,之后炒出来的。”
“您如果喝着不错,喜欢的话,回头跟下属宣传一下,也算是帮了我们老家那的农户。”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傅砚清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便径直收下了:“好,没问题,你太客气了。”
只不过将茶叶拿过来的时候,嗅到茶香满溢,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这农户种出来的茶,品质不输他从前喝过一钱两万的大红袍。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衡默不作声的退出了出去,将办公室留给两个人。
那位武城京剧院来的同事,立即走进了一些,眉眼一片阴云。
“傅院长,我要实名举报武城京剧院院长不作为。”
“他在武城做团长,他儿子写一出戏,他排一部,其实都是烂片,他们爷俩现在都换好几辆车了。”
“天天开着两辆豪车招摇过市。”
“而且团长打压新人,根本不给新人机会,没有背景关系的演员难出头。所有演出机会,都给那些给团长送礼的人。”
“我曾经向武城京剧院院长反应过,但是院长官官相护,包庇团长,还威胁我说要告我诽谤。”
傅砚清听着又开始觉得头疼,怎么老出这种破事。
“这帮人也是活腻歪了,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接过那位上访同事的录音笔,又允许了他给自己传送过来的其他资料。
“你先不要着急,你很勇敢。”
“为了防止他们恶意报复,你可以在盛京玩几天,在盛京剧院里听听戏,我给你批张假条。”
“至于那个团长,我会去查清楚,给你和其他人一个交代。”
武城来的同事,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谢谢傅院长。”
“因为戏曲界有你,才使咱们的民族艺术,没有从根上烂了。”
“不然本就不景气,再由着下面那帮人这么搞,老祖宗留下来那点艺术瑰宝,早晚都得玩完。”
待他说完离开后,傅砚清将刘衡唤了进来,依旧抑制不住的脑仁疼。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这帮蛀虫,不愁京剧这门艺术大厦将倾了。”
他觉得很累,比起身体力行的累,更多的是心累。
就像抢救非遗,整理音配像工程,抓音配像工作,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
他像老黄牛一样往前拉扯,这帮孙子搁后边拖后腿。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刘衡,可眼见傅院长不高兴,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目光躲躲闪闪,汇报道:“确实有这回事,不是谎报。”
“那您看,咱们眼下是要怎么处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