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学期伊始,江时亦找了个拍戏的空档,回申江戏校进行论文答辩。
几乎整个冬天都是在南美洲过的,盛京的春风似剪刀,吹得她皮肤生疼。
总算回了自己家乡,只觉得一派春意盎然。
在大型阶梯教室等待排号时,江时亦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悄悄拍下了校园里盛开的白玉兰。
下意识就想给傅砚清分享过去,不过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双手。
将手机拿给一旁坐着的陈实:“你看,好不好?”
“不好看。丑。”陈实低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否定了。
江时亦略略无语,习惯了这个直男发言,跟他再没了什么分享欲。
司机兼保镖,没有义务给雇主提供情绪价值,她能怎么办。
无意间瞥见他手机聊天对话框里,正在**敲着键盘,给人发着消息。
还以为他交了女朋友,咸鱼也能这么殷勤。
正准备帮他参谋参谋,就看见他聊天框对面的头像,不正是宋榕吗。
师父大概是有点敬业精神在的,所以微信头像用的自己游戏里擅长的招牌英雄。
她的微信头像倒是一直没换,一直用着傅砚清的Q版手绘。
“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头像有可能雷同,所以她暂时怀疑了一瞬。
想不到底下这个实诚的员工,很快就招了:
“没。就在盛京的时候,我问问榕神游戏的连招,让他教我打游戏。我一个人老是输。”
江时亦有几分无语,这游戏有这么火吗?
真是不分性别,不分男女老少啊。
之前刘衡的二儿子就在玩,陈实都一把年纪了也在玩。
呃,不过仔细看看,他年龄好像也不大。跟自己年龄相仿,也正是爱玩的年龄。
好几次了,他将她送到地方之后,都窝在车里打游戏。公司团建从来不去,拾忆工作室有什么活动,也是能拖就拖,尽量不参加。
“真难为你嘞,网瘾中年,还有心思给我开车。”
老板质疑他专业水平可就不行了,陈实立即替自己分辨:
“工作是工作,休闲是休闲。”
“行吧。”江时亦看在他从部队退伍回来,年龄不大的份上,就不嘴他两句了。
“不过,他告诉你连跪的原因了么?”
“你不也是单身二十年的手速么?会不会是因为手反应过来了,但是脑子没跟上。”
反正这游戏她是玩不明白。
陈实听出了老板的意思,明摆着说他没脑子。
职场上被老板人身攻击了怎么办?陈实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拿起《劳动法》保护自己了。
“不是。”
“榕神帮我调整了一下,说我购买装备的顺序不对,要先买攻击力的武器,最后买防御的盔甲。因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江时亦瞠目结舌:“啊?我都是按照系统推荐买的。”
陈实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对,所以你现在还没出新手区呢。”
江时亦作为游戏菜鸟,懒得理他了,只有点好奇:
“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见过老板和保镖的故事,还没见过老板娘和司机的故事。
她跟宋榕差点谈崩了,师父应该不会爱屋及乌的、对她司机如此提点吧。
从前倒是也点播过刘横的儿子,因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锅搅和,彼此留有空间和余地,不至于相看两厌。
“不是我勾搭的他,是他先过来主动招惹的我。”陈实说话间放下手机,跟老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是老板娘拜托我给他打小报告,兴许是觉得老板太有魅力,对你不放心吧。”
“让我以后无论去了哪里,你见了什么人,都跟他说一声。”
“尤其跟旧情人单独相处,夜晚幽会,去酒店开房,要格外留心,第一时间通知他。”
然后呢,陈实就趁机抱到大腿,让游戏大神带他在游戏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不过这些就没跟雇主说了。
“通知他干嘛?捉奸啊?”江时亦莫名烦躁:
“我告诉你,你如果私自透露雇主的隐私,趁早给我滚蛋。”
她觉得陈实还真干的出来这事,倒不是他能为了游戏出卖自己,而是从前跟傅砚清好的时候,他对傅砚清的查岗就是来者不拒。
每回她的男朋友,向他打探她在哪,老实人都一五一十的啥都说。
“我不敢。”陈实连忙表态,也幸好老板提醒了。
“以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因为你跟傅先生毫无保留,虽然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偶尔那几次小打小闹,也属于打是亲骂是爱的范畴。
他当然就没有帮着老板隐瞒,否则弄巧成拙,好像整的老板真藏了什么猫腻似的。
“现在三缄其口,是因为你跟榕神的关系,明显就不正常。哪怕你们领证了。”
江时亦看不出来,这个木头人还懂小女生的心思。
回想前几次跟傅砚清吵架,都有陈实撮合的功劳。
现在只希望他收点神通,别再当月老乱扯红线了。
讲台前,林客舍的论文答辩已经结束了,一塌糊涂,不过关,估摸着还要进行二辩。
江时亦吓得连忙低头又看了两眼手上的论文,上面还有傅砚清的手写笔记:
[一、傅派艺术的形成]
[在京剧发展的早期,老生声腔多以洪钟大吕著称。一代宗师傅安洲则博采众长,融合了其他剧种,创建的傅派。]
给指导老师交上去的,都是打印出来的电子版。唯独他手写的那份,留了下来。
江时亦默默看了两页,林客舍已经从台上下来了。
垂头丧气的坐在她旁边,小声哀嚎道:
“好在咱们学校提升学历成功了,我这点小挫折,从宏观上来看,就不算什么了?”
“专升本?”江时亦握着论文的手一抖,立即想到那个老男人。
“你还不知道吗?咱们校长到底有本事,会搞关系,办事效率杠杠的。”林客舍多给这个土包子科普了一下:
“想当年入学时,还是普通本科。现在拿得毕业证,以后也是985、211的学生了。”
江时亦偏过头去,望向窗外,仿佛被风沙迷了眼睛。
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到底也没有勇气给他发过去一句问候的消息。
所以,这是他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吗。
这份礼物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