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江期推了推余寂的身体,解释道:“结婚很多事都要考虑的。”
余寂不满她推开自己,又抱的更紧,声音闷闷的,“下个月结婚。”
这是余寂给出的最慢期限了。
所以当江期戴着戒指回家和江平说的时候,这位爱女心切的老父亲气红了眼。
“什么玩意儿?!那臭小子就你下去这半个小时和你求婚了?”
江期点点头。
“所以你就答应了?”江平拔高声不可思议的喊。
江期再次点头。
“那臭小子呢?”江平气得脸色青紫,他起身走到窗户边往下瞅,瞅了好一圈儿都没能发现余寂的身影,他愤愤坐了回去,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都气不顺,“你让他赶紧滚回来给我解释一下。他除了这个戒指,还准备了什么?你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了?”
江期叹了口气,坐在江平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好声好气的哄他,“爸,这么晚余寂已经回去了,明天他会来好好和您谈的。”
“明天谈?”江平嘀咕了一遍,忽的站起身,吹胡子瞪眼,“明天我一定整死他。”
他说完怒气冲冲回了房间,房间门拍的震天响。
江燃听着动静,从房间里探了脑袋出来,他左右瞥了瞥,没看见他爹,才哒哒哒跑到江期身边。
他低头看见江期手上漂亮的戒指,瞪大了眼,“姐,余哥和你求婚了啊?”
江期点点头,嘴角轻微的扬起一抹弧度。
都说爱情养人。
江燃觉得这话真没毛病,他姐多清冷一人啊,被余哥俘获芳心后,也和恋爱中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
“所以余哥明天要来我们家下聘?”江燃问。
“嗯。”
江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江期说了声晚安,又飞快的溜回了卧室。
江燃满意余寂是真,但是真的确定和自己相处十八年的姐姐要离开家了,他还是会难过不舍。
小少年闷在被子里偷偷红了眼,他抹了抹眼泪,心脏胀得发酸。
第二天余寂如期而至,随行的还有余父余母。
既然两方家长在场,那就没晚辈什么事了。
他们三人直接进了书房谈。
余寂在来之前就和他爸妈说过了,婚礼越早办越好。
一个月不能再多。
他妈赶忙花钱找大师算了日子,恰好下个月底就是吉日良辰。
两方家长在书房里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余母笑容灿烂说:“亲家公,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小期当亲女儿疼。”
江平却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看了江期一眼,扭过头回了自己房间。
余寂还想在呆在这里,却被余父余母强行带回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江期和江燃。
小少年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他这会儿又看着江期发呆,怔怔愣了好片刻,才恍然回神,他看着江期,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垂下眸也回了卧室。
江燃和江平分明就是不舍。
论谁失去了一个陪伴半生,甚至是整个人生的亲人,都会难过和不舍。
江平对她的纵爱都宠溺从小就没变过,只会随着岁月加深。
而江燃,从妈妈去世后,就格外依赖她,那个肆意张扬总被父亲说是小孩儿的弟弟,也在默默的帮助她支持她。
那会儿家里缺钱,他就背着家人偷偷做直播。
他攒着爸爸姐姐给的零花钱,连着自己直播赚的钱,一块儿偷偷塞给了江期。
那个时候江燃15岁,初三刚毕业。
他抱着江期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也能挣钱了,姐姐,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细想和余寂谈恋爱的这半年,她好像也没有怎么好好陪过家人。
大家都忙忙碌碌在生活。
江平要聊合同拉合作。
江燃忙着备战高考。
现在大家放缓了生活节奏,江期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
一家三人都各怀心事。
但江期和余寂的婚礼也愈来愈近。
江燃也陪他姐去看婚纱了。
小少年殷勤的跟在江期身边帮她拎裙子,时不时夸赞了一句,“姐你好漂亮。”
余寂也试图加入拎裙队伍,但江期摇摇头,让他帮忙拍几张照,她想发给乔桥参考一下。
工作人员突然想起还有个头纱,转头喊了余寂一起去取。
江燃看着穿着婚纱的姐姐,心口处的郁闷更深。
小少年抿着唇,刚才的兴奋劲没了,垂着眼角模样不太高兴。
“小燃。”江期朝他勾了勾手。
“嗯?”
“过来。”
江燃放下裙摆,垂着脑袋走了过去。
江期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我,爸爸,还有你,我们是唯一的家人。所以不要垂头丧气了,就算是我以后不在家了,我们也是家人。”
“姐姐会离开家,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会成家立业。但是我们永远不是分别,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了。”小少年眼底泛起了水光,他瓮声瓮气说完,抬起手背抹了把眼泪。
他红着眼眶抱了抱江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姐,以后没人给我买早餐了。”
江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让爸爸给你买。”
“那还是算了。”江燃吸了吸鼻子,嘀咕了一句,“我还不如饿死。”
江期的婚礼只邀请了双方的朋友和亲戚。
不过在路人拍到了酒店门口的结婚照邀请牌上传社交软件的时候,仍旧被媒体嗅着味儿找了过来。
现在是七月高温,在太阳下站一天指不定晒出什么病来。
江期叹了口气,让服务员多安排了一桌,还是把门外蹲守的媒体人请了进来。
江期挽着江平的手臂,从远处走上了台。
余寂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走过来了。
她太漂亮了。
现场一阵欢呼,贺喜声不断,媒体拍照的声音也不停。
江平拍了拍江期的手,眼底一片笑,模样却蓦然沧桑了许多,历经多年未曾察觉过的风霜在此刻全然凸显。
他仍在笑,“爸爸就陪你走到这里了,剩下的日子,你俩好好过。”
他转身往台下走,步履蹒跚一步一步踩的踏实。他就像是落幕的演员,父亲这个角色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