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妻

周日我去打酱油。小区有个便民小店,专门经营日常小杂货、生活用品等。老板陈土根是最早进城打工的农民之一,赚了点小钱又搞到暂住证,在我们小区里租了个门面房,自己用木板一拦,里面住人,外面卖货.

我到了小店,只见土根愁眉苦脸,一问,原来丫头一夜没回来。丫头是土根养的黄狗,他捡到丫头的时候,那狗才有巴掌大点,如今都比我一个手臂长了。平时来小店,丫头总是趴在卧室门前吐着舌头。土根也不容易,花不起钱给丫头办狗证。多亏居委会大妈睁一眼闭一眼,打狗队来检查,便通知土根把丫头藏好,不然怕早被打死了。我劝土根别太着急,丫头聪明的很,过几天肯定回来。土根嘴里应了,脸上还是苦着。

过了两天丫头没回来,到是土根老家的订亲媳妇来看他。这下把土根乐的。那姑娘叫福妹,和土根订过娃娃亲。土根出来打工福妹才十八,这一晃五年过去了,土根本来想过年回去便把福妹娶过门,哪知福妹到是先来看他。

福妹人长得水灵,来了后给土根洗衣做饭,勤勤快快,只是不会认字算数,没法帮土根照顾生意。不过她一空下来,便拿个板凳坐在卧室门口。我每次去都能看见福妹坐在那笑咪咪地看着土根。

虽然有福妹在,土根还是经常打听丫头的下落。所幸也没听说,小区附近有黄狗被打狗队的人除掉。转眼一个月过去,又是个周日我去买烟。一进店没瞧见福妹,看土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他:“福妹呢?”土根说:“在屋里收拾。”原来福妹晚上就要回老家去了,难怪土根不高兴。我买了烟递给他一根,劝他说反正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回家把福妹娶过来,不就什么都好了。土根听了劝,心情才好些。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才进小区,就瞧见前头围了一群人,时不时从中传出几声狗叫,心中竟然有些不安,急忙跑上前往里看。果然有三个打狗队的把一只黄狗堵在了墙边,那狗“呜呜”叫着一脸凶光。只见左右两人拿着狗套,中间一个拿着铁棍。三人配合极好,左面那人作势欲套,那狗一转头张嘴就叫。谁知右面那人趁势一把从后套住狗脖子。黄狗立马上下乱跳,左面那人跟着又是一套,两边用力一扯,黄狗脚下乱动,头却是动不了了。中间那人走上去手起棒落,“碰”的一声,那狗立刻就不动了。虽然不见血,这一下怕是把脑壳都打碎了。

忽然有人大叫着冲进来,上前抱住那狗哇哇大哭。一看正是土根,丫头被他抱着全身发抖,“呜呜”叫着,一下一下用舌头舔舔土根的手臂。打狗队的撒了狗套走了,他们知道要不了几分钟丫头便会死去。人群渐渐散了,我看着土根心中不是滋味,昨天福妹回去了,今天刚回来的丫头却被打死了。

又过一周,我路过小店,发现土根正在点货收店。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昨天打电话回老家,家里说他走后两年,福妹便去深圳打工了,后来又嫁了人,孩子都两岁了。来看他的肯定不是真的福妹,一定是丫头变的。因为平时他有什么心事都和丫头说,只有丫头知道他多想福妹。他现在暂时把店关了,要回老家把丫头的骨灰葬在后山。我听完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或许土根说的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