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
“Roseann，有空吗，开个会？”梁明钦敲开江陆离房门，欠了半个身进来。
“好，”江陆离自书桌前抬起头，看看表，十点多了，“和谁？”于是她问，只觉这时间有些怪异。
梁明钦笑笑，“熟人，来我这边吧。”
两人一起进了他房中，他让江陆离坐在写字台前的正位上，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随后打开了显示屏。
瞬间的明亮让江陆离微怔了下，眼前确实是个视频连线，但绝不是什么会议。
“这是，什么？”她转了头，看向身边人。
梁明钦却依然笑着，“别急，刚开始。”温和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江陆离看着屏幕中的人，赵汶……被李辰清按在椅子上，那环境不知是哪里，她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盯梢，被发现了。
“陆离，”身侧人叫她，这骤然的称谓变化让她一滞，不是Roseann，是在叫江陆离。“你看看这个，”那人伸手过来，打开一张图片，照得是个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几条短信，她心里顿时嗑噔一下，“最近汶华在盯我们，辰清问了赵总，说是有人匿名发给他的。你帮我想想，咱们周围能知道这些行程，还有动机发出去的，都有谁呢？”
“被盯了？”江陆离却刻意忽略他的提问，避重就轻地反问着。
“嗯，”梁明钦点点头，“就上次在会馆，辰清发现的，拍了不少，用的车是汶华的，所以就请了赵总聊聊，咱们远程帮他参谋参谋。”
江陆离默然，参谋？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周璟时，那天也被发现了吗？
“对了，”身边人似是想起什么般，视频中目前没有声音，所以这屋里也安静得很。梁明钦弯身，从写字台抽屉中拿出两份文件，摆到桌面上。
江陆离看过去，是两份增资协议，正是她在并购案中补给周璟时的项目。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人笑笑，“陆离，你这工作方法有点问题啊。”
江陆离没说话，却终于明白了，这几天的平静，原来是在酝酿这些。她略略平复了情绪，刚想解释什么，目光却突然被屏幕凝住，那画面中又走进一人，她霍然回头。
“嗯，周总自愿参会，”梁明钦笑笑，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随后点了点耳机，开口道，“辰清，小心点他。”那端应该是连着李辰清的耳麦，所以几秒后，已经坐下的周璟时被他们换了个方法，固在椅子中。
江陆离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飞转，可对面说了什么，她听到不到，只能猜。
这时她身边的梁明钦动了动，“陆离，你还没说呢，这事，你怎么看？”一只手搭在她腿畔，“你们最近可没少见面，所以应该有第一手消息吧？嗯？”
江陆离静了半刻，“对，是见过面。不过你都知道，就是项目的事。”
“是吗？”梁明钦笑笑，“那怎么谈来谈去，咱们宜远的项目还有他份了呢？”
“因为据芯，”江陆离开口，“据芯他要推独立IPO，对我们来说不划算，就让了他点利益，做对价。”
“噢，”梁明钦了然地应了声，“没别的了？”
江陆离皱眉看他。
那人微笑，“好。”几秒的轻松后话锋一转，“但我记得再之前，你失踪那四天，也是跟他在一起吧？我本都不想问了，但现在看来，你还是得说说啊。”
江陆离眉头深深锁着，“我不想说。”
“为什么？”身旁人问，视线直盯在她身上。
“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她没有侧目，看着画面中几个无声交谈的身影，梁明钦一定可以听到对面的声音，所以他可能布置李辰清问了相似的问题，然后两边判断。这人明显已经在怀疑了，所以，她不能说错一句……
身侧人温柔地拍拍她，“没关系，那先看看这个，”随即转手轻动鼠标，自桌面点开一个文件，是那天在会所，她原本站在走廊里，却在与那几人擦肩后蓦然进了安全通道。拍摄的镜头距离不近，所以很多细节看不清，但她那一闪而过的动作，明显不像是自己推门走入的。
“陆离，你那天真是去弄衣服了吗？”梁明钦探身看着她，“还是去见什么人了？”随手按了右侧按键，下一条视频打开，转角处黑衣黑帽的身影闪过，被他定格在屏幕中央。
江陆离静静靠在椅中，“梁明钦，你在怀疑什么？我和周璟时串通，出卖你的行程？”她幽幽说，而此时，占据半个屏幕的视频连线中似也起了不快，李辰清走向赵汶，狠狠给了他一拳。
“你……”她转头看向旁边。
那人却没什么表情，“他偷拍在先，给点教训，没什么。”转而扶上江陆离椅子扶手，将她转了半分，“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在通道见了谁？”
江陆离被那视线压着，“谁也没见，就是弄衣服，”她说。
梁明钦继续盯着她，“那四天呢？”他目不转睛，“到底发生了什么？”握着扶手的指节在江陆离余光中攥紧着。
她沉沉地吸气，复又呼出，她该如何答？对面又会怎么说？梁明钦揪着这些细节问，用意何在？短暂的徘徊中，她目光轻闪，脑中蓦然出现周璟时那日的话。
而屏幕中，李辰清突兀的肘击让她心神一震，还有身侧梁明钦绷紧的指节。
江陆离一瞬瞳中颤动，“你别问了……”她终于开口，“我真的不想说……”
“不要敷衍我，”梁明钦却直视着她，“说清楚。”
江陆离身子抖了下，微微摇了摇头。周璟时，你疯了么？如果如她所猜……
对面的目光依旧近在咫尺，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绝不罢休，江陆离却保持着缄默。
于是就在这僵持中，梁明钦轻轻敲了敲耳机，“辰清，帮他冷静冷静。”
江陆离闻言看向屏幕，看着那些人抬了水来，而后泼出，外温几近零度。
心脏在一瞬间被揉皱，“梁明钦！”她回过头，手倏地掐上对方脖颈。
“怎么了？”那人问。
“……”江陆离盯着他。
“他说，事是他干的，所以我让辰清招待一下，有何不妥？”那人笑笑。
江陆离手指紧绷，进退两难。进一步，周璟时苦心白费；退一步，则会任由事态发展。
梁明钦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切。
镜头中，赵汶急切地想站起来，却被按下。李辰清走近周璟时说了什么，那黑发垂着，而后被扬起的脖颈甩了甩。
身前是幽幽的注视，见她无声，笑笑，“辰清，别让璟少干冻着，无聊。”
江陆离皱眉，而后便看到屏幕中人清接了信号，走出视线外，不久拎了一个头戴式耳机回来，站在周璟时身前。那人周身湿着，明显有些轻战，却仍坐姿不改地冲对方笑说着什么。最后，那方黑色终是落在他头上。
“陆离，那耳机不错，我怕他闷，所以来点音乐。”梁明钦声音悠然，“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音量可能有点大，弄不好，”他话说一半笑笑，“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新想法，随时告诉我。”
“梁明钦……”江陆离狠瞪着他，眼角忽然瞥到笔筒中有把裁纸刀，她猛地偏身抓过，“让他停！”抵在对面人脖子上。
“他那么对你……你还这样？”被威胁的人不慌不乱，眸光却暗着。
“不知，无罪……”江陆离看回去。
“呵，”梁明钦笑笑，反手抓上她手腕，“这东西，杀不了人。”他唇齿相碰，“不如我给你一把？”说着抬起手，不知何时已从身侧半开的抽屉中抽出把猎刀，乌灰利刃泛着慑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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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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