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跟我一起加班到现在。”陆归年告诉周承渊。
周承渊点点头，“辛苦了。以后女孩子不要留这么晚，还是早点回家，不安全。”
林菁害羞一笑。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她发誓以后要做一个按时下班的上班族，绝对不为了那点微薄的加班费或调休假期为难自己。
直到来到研究所，遇见了她的顶头上司，周承渊。
实习这段时间，林菁发现周承渊几乎每天都在所里待到很晚，她渐渐有了些别的小心思，就算没有工作，也会待在所里，想跟周承渊一起下班。
可是这么久了，两人的时间老是对不上，不是周承渊走时，她有工作突然绊住或者去做了别的错过了，就是周承渊加班的时间实在太晚，她等不住了。
这么多月，林菁这是第一次完美地结束工作，和周承渊碰在一起。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面上的喜悦，害羞文静地走在两个男人身边。
“周教授，那我们就先走了。”正当林菁浮想联翩的时候，陆归年开口。
周承渊颔首，“嗯，注意安全。”
“诶？周教授不一起出去吗？还要工作？”林菁一怔。
陆归年笑着解释，“周教授为了上下班方便，申请了研究所的宿舍，就在前边那栋楼。”
“这样啊……”林菁有点失望，搞了半天，最关键的信息没有打听到，白忙活一场。
“小林咱们一起吧，你坐地铁还是公交？”陆归年问道。
林菁想了想，犹豫着说，“坐地铁有点来不及，会赶不上末班车的，坐公交……要转三次车，好像也赶不上末班车了。算了吧，我打车吧。”
“你家在哪？”陆归年问。
林菁垂着头，“在东边，城楼东边，”她笑了笑，“就是传说中的城外头啦。”
“那么远？没听说过啊，你平时得几点起床啊，要不要我帮你申请宿舍？”陆归年说。
林菁瞟了一眼周承渊，笑着摇摇头，“没事啦，实习而已，我想着到时候转正再说，谢谢你啦，陆助理。”
“不行啊，你这也太远了，现在又这么晚了，早知道不应该留你这么晚的，我也是坐地铁，没有车。不能送你回去。”
林菁假意要走，“没事啦，我叫个车，回去很快的。”
“我送你回去吧。”在一旁立了半天的周承渊开口。
陆归年说，“对哦，领导你有车来着，我怎么忘了！小林，你让教授送你回去吧。”
林菁迟疑着，“不、不好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多麻烦您。”
“没事，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天又冷，我送你吧。”周承渊说，“跟我走吧，我去开车。”
林菁低着头强忍笑意，“嗯！那麻烦周教授了！”
“那教授，小林，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
“明天见陆助理，路上小心！”林菁笑着跟陆归年挥了挥手。
陆归年走后，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林菁努力跟着周承渊的脚步，心脏砰砰直跳。
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
“上车吧。”周承渊开了车锁，先进了驾驶座。
林菁拉开副驾的门，看到座椅上放着一张卡通坐垫，垫子上的二次元萌妹表情很弱智。她正要坐进去，周承渊轻轻一敲方向盘。
“你坐后座，我不习惯身边有人。我椅背的口袋里有一次性坐垫，坐下之前铺上那个，再拿一张垫脚。”
“哦……”林菁乖乖点点头，赶紧关上车门，去到后排。
研究所的人都知道，周承渊的洁癖严重到令人发指，就连所长都小心翼翼迁就着他，林菁自然一点都不敢怠慢。
周承渊按照林菁的描述在导航里输入了地址，发动汽车。
谁都没有再说话。
空调不算热，刚刚有些暖意，可林菁却紧张的掌心里都是汗水。
总得，说点什么吧……这么好的机会。
她努力想着话题，终于找到一个，“那个，周教授，上次的冰淇淋，您喜欢吗？”
周承渊一愣，想了半天，“我让小陆给你钱了，收到了吗？”
“啊？”林菁怔了怔，“哦……收到了。周教授您不用给我钱的，不是很贵……”
“实习生本来就没多少工资，以后不要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下回我不会再收了。”周承渊板着脸说。
林菁的双颊红了，“知道了。那教授您吃了吗？味道喜欢吗？”
“没有。”
“您不喜欢甜食吗？”林菁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周承渊说，“我不喜欢一切拿在手里黏糊糊湿漉漉的东西。”
林菁懊恼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是一个没有收集到手的关键情报。
“那教授您喜欢什么？”
周承渊不耐的叹口气，“鸟。”
“……哦，我也喜欢鸟。听说教授家有很多鸟，以后有机会真想去参观一下！”林菁尴尬地笑了笑。
周承渊实在应付不来这种没话找话的尬聊，索性旋开车载音响，播放音乐，以防后排的姑娘再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小螃蟹走路呀~横着走~~小青蛙走路呀~跳着走~~小企鹅走路呀……”
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播放出了让人虎躯一震的儿童歌曲。
周承渊吓了一跳，赶紧调低音量，换了首歌。
什么鬼？
想起来了，韩璃回学校前，周承渊又带她去吃了顿她喜欢餐厅的饭。回来的路上，她嚷嚷着周承渊的歌单都是老年人催眠曲，一点都没有活力，开车睡着怎么办，就网上找了这么一首“年轻”的歌曲，蓝牙传给了他。
为了测试一下奔驰的音质，韩璃把音响声音开到最大“欣赏”这首儿歌，吵得那天周承渊差点把她从副驾上踹出去。
确实有提神的作用，周承渊稀薄的那一点儿困意，都被这首歌吓跑了。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韩璃还是没有回他消息。
“周教授的歌单，还蛮童趣的，哈哈。”林菁也被雷得够呛，干笑了一声。
周承渊唇边的笑意没有褪去，“听着玩儿的，我也吓了一跳。”他转移了话题，“明天让小陆给你申请宿舍吧，这样来来回回的太折腾，你实习春节才结束吧？”
“不用了，”林菁赶紧摆手，“我能应付过来。”
实习前，林菁就已经在研究所附近租了一间两居室的房子。她家条件优越，又是独生女，父母宝贝的不得了，自然不会让她实习期间这么辛苦。
父母虽然还没有退休，但为了照顾她，他们通常周五晚上开车去她的出租房，周一一早再赶回各自单位。
就怕她一个人住，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在各方面都受了委屈。
林菁为了让周承渊送送她，故意报上的就是自己父母家的地址。是就算到时候提出让周承渊上去坐坐，也不会被拆穿露馅的地方。
“周教……”话音未落，周承渊的手机响了，有人拨来了语音电话。
林菁赶紧闭嘴，不敢打扰。
周承渊戴上蓝牙耳机接起来，他还没开口，那边就咋呼开了。
“我睡着了！我竟然复习着复习着给睡着了！好用功，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所以我打算今晚不洗澡就这样直接上床睡觉！”
就算有轻音乐做背景，韩璃的大嗓门还是隔着耳机十分瞩目。
林菁一愣。
周承渊皱皱眉，“脏不脏啊你？”
“时间太晚了，已经没有热水了，这么冷的天，你舍得我洗冷水澡吗？！”韩璃嚷嚷。
“关我什么事？”周承渊笑。
韩璃翻个白眼，“怎么不关你事？找我干嘛，有什么事要说？难不成是五天没联系我，想告诉我，你非常想我？”
“咳。”周承渊清了清嗓子，“明天跟你说吧，现在不方便。你先睡觉，明天有考试吗？”
“有，不过在下午。”
“那好，你明天睡醒联系我，打电话。”周承渊准备挂断，“就这样，晚安。”
“你现在在哪啊？怎么有音乐声？”韩璃问。
“哦，车上，同事加班晚了，没车回去，我送一程。你先睡吧。”
“哎等一下，周承渊，我那个垫子，还在不在啊？你帮我充一次电，半个月要充电一次，我那个是加热坐垫，别把电放完了，会坏的。”韩璃提高音调。
周承渊皱着眉，“我已经扔了。”
韩璃完全不听他说话，“你现在就充啊，别回头忘了！我下回去找你要坐的，不然屁股很冷。挂了拜拜。”
……屁股很冷，当自己是穿着开裆裤的婴幼儿吗？
也是，听这种弱智儿歌的人，可不就是婴幼儿嘛。
周承渊无奈地笑了笑。
林菁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个模糊的女声，颐指气使地使唤着周承渊，周承渊嘴上说着嫌弃，语气里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她想到了几个月前研究所里那个传闻，那个让周承渊整整一个月都在写检讨做道歉报告的传闻。
挂了电话，周承渊腾出一只手往副驾下边摸了摸，扯出一条电线，插在了备用电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