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预想的还要快到林菁父母家。
她拉开车门，把一次性坐垫收起来，发现周承渊还坐在车里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那个……周教授，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
“踩脚的干垃圾，坐着的可回收，别丢错了。”周承渊摇下车窗，身子微微探出去，打断了她的话，“天很冷，快回去吧，明天见。”
林菁喉间一哽，僵硬地点点头，“明、明天见。那个，周教授，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喝杯咖啡？”
“不了，明天早点来，别迟到。再见。”周承渊的目光没有多做停留，移到了方向盘上。
“晚安……”
“嗯。”林菁的话音未落，周承渊便摇上了车窗，一踩油门绝尘而去，一点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离和韩璃通过电话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周承渊怕打扰她睡觉，想拨号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她明天还要考试，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第二天下午，周承渊出外勤，工作结束很早。
早上跟韩璃说了黑市总控台在一家电玩城的消息，还听她说下午六点就能结束考试。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刚过五点。
现在开车去政法大学，时间绰绰有余。
“小陆，你回所里吧，把材料都带回去。”周承渊把手上的文件夹交给陆归年，“打车回去吧，所里报。”
“领导，您不回了？”陆归年一脸狐疑。
“嗯，”周承渊说，“想起有点事还没处理，不回去了，今天周五，你回去随便整理一下就早点下班吧，周末也不用来所里了。”
陆归年的表情瞬间明朗了，“好嘞！感谢领导！”
想着韩璃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考试，所以周承渊去政法大学前，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路过她学校附近的商场，等红灯的时候，他看到路边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店。
“这家店夏天卖绵绵冰，冬天卖糖炒栗子，绵绵冰的水平特别次，就跟糖精加色素似的！我们一直觉得他家是靠冬天的栗子养活的。”他突然想到入冬前经过这个路口，和韩璃的一段对话。
“很好吃？”周承渊问。
“那是相当好吃！一到冬天，平时排队的人都很多，我嫌排队麻烦，就吃过两次，不过记到现在，你想想是有多美味！”韩璃兴奋地回应。
“少吃点，你本来就这么矮了，很容易胖成球。”
等周承渊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栗子店门口队伍的中段，还有三五分钟就能拿到一袋新鲜出锅的糖炒栗子了。
……我现在是在干嘛？疯了吗？
拿着栗子上了车，周承渊还是为自己鬼使神差的行为感到费解。可手下却自然而然把栗子放在暖气出风口保暖。
韩璃考完试打开手机，最先收到的就是周承渊发来的信息。
“结束考试后，来学校正门，我在马路对面。”
她欢天喜地地收拾了书包，随便背起来，一溜烟跑出了校门，在保安亭和齐南撞在了一起。
“璃哥！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齐南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枣红色的圆圆的帽子，配上他圆圆的鼻头，有点喜剧演员的滑稽感。
韩璃惊喜地笑出声，“你怎么来了？！”
齐南挠挠头，“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嘛，正好明天周末，想来看看你。你考试全部结束那天，我要去临市出差，也不能来找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用体温小心翼翼裹好的包装袋，递上去，“看！我还去买了你喜欢的那家糖炒栗子！还热着呢！”
“哇，”韩璃一把抓起栗子，拿了一个咬开，“齐南你怎么这么好啊，不愧是我最亲最爱的好小弟。”
她吃了两颗，把栗子装进书包，很是抱歉，“不过，我们今天不能约了。”
“怎么了？”齐南问。
韩璃指了指马路对面，“周承渊刚刚给我发消息，在那边等我了。”
齐南下意识回过头，果然在人头攒动处，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周承渊。他的相貌实在太惹人注目，就算隔着一条马路，还是能一眼就捕捉到。
齐南从韩璃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傻乎乎的枣红色小帽子。
跟他一比，自己就像个还没抽条的高中生。
胸口像有东西堵住了，怪憋气的。
齐南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明后天要是有时间，我去你家找你，不好意思啊。”韩璃跟他道歉，“你大老远的过来，但是带上你一起过去，也不太合适……”
“没关系，我坐地铁回家很快的。”齐南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怎么会！”韩璃惊呼一声，笑容很娇羞，“要是真的在一起，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就是因为没在一起，才得更积极一点嘛。那晚点你等我微信，先不说了，走了啊。谢谢你的栗子，最爱你了！”
两只手在头顶对着齐南比了一颗大大的爱心，韩璃就小跑着穿过马路跑到了周承渊身边。
见到韩璃，周承渊弯起了眼睛，接过她的书包放在车后座。
韩璃欢天喜地地钻进副驾驶，关上门后，齐南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转身往地铁站走。
上了车后，韩璃一眼就看到了暖气边上放着的栗子，她拿起来，“诶！看我发现了什么？！”
周承渊瞥了她一眼，笑，“顺路买的。”
“给我的？！”韩璃不可思议地问。
周承渊没说话。韩璃取出一颗，咬开，“是我之前跟你说过那家！我最喜欢的那家！肯定是专门给我买的，你排队了吗？排了很久吧。”
“没排队，都说了，顺路买的。”周承渊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韩璃刚想剥，想了想，又把咬开口的栗子塞回纸袋里，“这家超级火爆的。”
周承渊板着脸开玩笑，“可能是看我太帅，清场了吧。”
韩璃笑出声，“喂，你也会自恋啊？”
“这不是自恋吧？这是事实。”他看着她抱着袋子却不吃，问，“怎么不吃，要吃热的吧。”
“没关系，下车吃，坐车吃东西会晕车的！”韩璃摇摇头。
周承渊说，“你吃吧，弄脏了车再打扫就是了。”
韩璃还是摇晃着脑袋，转移了话题，“早上不是把那件事告诉我了吗，怎么又专门过来一趟？有新消息了吗？还是说，这周末你有什么新行动？”
周承渊沉默了一会儿，“就……”他清了清嗓子，“今天在外边出外勤，在法大附近，顺路。”
“哦~~~”韩璃眯起她那双小狐狸一样的眼睛。
顺路来找她，顺路买了她最喜欢的栗子，顺路买栗子的时候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怎么这么多顺路啊~
不过，韩璃当然是百分之百相信周承渊口中的“顺路”的。
她嘿嘿笑着歪头看他，“那，周教授，接下来我们顺路去哪儿啊？”
周承渊的脸被她盯着盯着就盯红了。
他又清了一下嗓子，把空调调低了几度，“有点热，温度低一点，不然等会儿下车会感冒的。”
韩璃还是盯着他，缓缓点点头。
“如果没饿的话，就先去你家吧，我刚才已经定了餐，他们送出前会联系我的，到时候再决定送哪里。”周承渊目不斜视地说。
韩璃乖乖点点头，“好呀~听你的~”
沉默了半晌，周承渊开口，“……韩璃。”
“嗯？”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会没法开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