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渊蓦地想到了回安城前的那条举报私信。
挂了电话，他轻轻叹了口气，跟韩璃说，“看来，林煜文这个人，还得仔细盘问一下。他身上的秘密估计不会少。”
“现在怎么办？”韩璃问。
周承渊皱起眉，“晚上回去把这个消息跟鸿超说一下吧，我得想办法见见林煜文。”
“别了吧……”韩璃说。
周承渊摇摇头，“没关系，他现在羁押着，就算想对我不利，都没有下手的机会。问问鸿超吧，看看我有没有机会跟他见一面。”
“那到时候我也要去。”韩璃赶紧说。
周承渊笑了，“让我一个人去见他我觉得都费劲儿呢，两个人就更难了。”
“我知道。”韩璃说，“我可以不见他，我陪着你，在外边等也行。我不想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你这次受伤，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呢，都……唉，说到这个就烦。”
周承渊轻轻握了一下韩璃的手，“好，我答应你。你别担心。”
快到前方的岔路口时，周承渊突然给陆归年打电话，“小陆，左拐进W市。”
陆归年明显愣了一下，“W市？咱们今天不是去H……”
“先去W市，反正开快点来回就三个小时车程，来得及。”周承渊说。
陆归年顿了顿，“教授，您不会还想着……”
“拐吧，这里不拐上了高速就来不及了。”周承渊打断陆归年，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他嘴上不再提微薄举报的事，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不到孔雀繁殖基地亲自走一趟，不会罢休。
陆归年了解自家领导的脾气，他根本拗不过，心里就算一百个不乐意，手底下还是打了方向盘，往左拐了。
也是周承渊能力摆在那里，是研究所无人能代替的教授，否则，就冲他这脾气，早都被开除八百次了。
“嘴贱啊你。”陆归年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
“陆哥，你咋啦？咱们不是去H市吗？怎么往左走了？”副驾的小专员傻乎乎地问。
“没咋，牙疼。”陆归年没好气地说，“那个，咱们顺道去了一趟W市的事，回去别跟其他人说啊，是周教授的一些私事，说了对你不好。”
“哦……明白了。”小专员乖乖点了点头。
在车上的时候，周承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韩璃详细解释了一通，到了W市区，就导航直奔孔雀养殖基地去了。
基地在W市郊，驱车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等周承渊他们赶到，已经快接近十一点了。
周承渊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都在他的计划中。
把车停好，四人往养殖基地走。
“这地方够偏的，教授，您怎么知道这儿的？”陆归年问道。
周承渊挑了挑眉，模棱两可道，“机缘巧合吧。”
陆归年缩了缩脖子，和小专员对视了一眼，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这地方距离林煜文的场子不过几千米，装修很简陋，好像是自建的四层楼，从外边能清晰地看到楼里的情况，甚至没有封窗。
后边连着几间自建矮房，生活气息明显。
这地方最近一直有在营业。
门脸儿倒修建的相对像个样子，右手边还恬不知耻地挂着“S省孔雀养殖基地”的牌子。
周承渊冷笑一声。
“你们找谁啊？”门房的门卫看到四个人，狐疑地问。
周承渊冷着一张脸上前，“来买孔雀。”
门卫怀疑地看了它们一眼，拿出手边的册子，“有预约吗？”
“没有。”
门卫皱了皱眉，又问，“介绍人是谁？”
周承渊说，“没有介绍人。”
门卫又看了他一眼，“那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跟老板预约一下吧，而且今天人不在，不营业，就我一个看门的。”
“不在？”周承渊探头往里看了看，微微一扬下巴，“里边的炉子上还坐着水呢。”
门卫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烧的水啊，不行吗？快吃中午饭了，我烧的水。哎呀，你们快走吧，不要为难我了，我就是个看门的。”
“那给一张你们老板的名片吧，我找他预约。”周承渊说。
门卫摆摆手，“我哪儿有啊，你想买孔雀还是找个介绍人，引荐引荐吧，走走走，快走吧。”他伸出手把周承渊推了一把。
“啧！”周承渊条件反射地跳开，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被门卫碰过的地方，嫌恶地皱起眉。
“咱们走吧……”陆归年小声在周承渊耳边说。
周承渊抬了一下手，“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里卖绿孔雀吗？”
门卫神色大变，受了惊似的更拼命地赶他们走，“不知道不知道，赶紧走吧，再不走我报警了！我一个门卫，什么都不懂！走走走。”
“走吧。”周承渊垂下眼，率先离开，走的却不是来时的路，绕着养殖基地后边走了。
如他所料，后边铁门内的空地应该就是日常放养孔雀们的地方了。目前一副人去楼空的状态，一只鸟都没有，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和地上几块斑驳的粪便能隐约看出鸟类曾经出没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韩璃问。
周承渊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门内的一片小小的羽毛上。
想了想，他随手捡了一根长一点儿的树枝，把它探进去够那根羽毛。
距离还是不太够，眼见他就要往地上跪。
“哎哎哎，教授，我来吧。”陆归年赶紧站出来。
周承渊没理他，直接跪下，“你来？你们三个没一个臂展比我长的。”
身后三人干笑了起来。
树枝够到了那片羽毛，他费尽地勾了出来，站起身，很随意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他把羽毛拿在眼前，轻轻碾了几下。
这片羽毛很轻很小，是孔雀身体内侧的小绒毛，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不能一眼就辨别出到底是哪种种类孔雀的毛。
“绿孔雀。”看了一会儿，周承渊说。
“哇！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完全看不出分别。”
韩璃说出了陆归年和小专员心中的疑问，但他们不敢质疑周承渊，毕竟他是教科书级别的权威。
周承渊把那片小小的绒毛抬起来，迎着刺目的阳光轻轻一转，“看到了吗？隐约可见的翠蓝绿色。普通孔雀不会有这样的毛色。”
“这样看出来了！周教授您真神了！”小专员惊呼一声。
“多看多学多观察，有一天你也行的。”周承渊笑了笑，把羽毛装进了自己西装的内兜里，“走吧，去H市，再晚就赶不及回安城了。”
“这样，就算完了？”韩璃迟疑着问。
“不然呢？”周承渊回头，“门都没开，或者里边有人，就是不许我们进去，何必逗留呢。以后有机会再查的，是吧。”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三个人身上，看不出神情有什么异样。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H市，周承渊没有做片刻的修整，直接前往了保护区。
在保护区内巡视了一圈，记录了留鸟的情况和种类。
跟随他们的H市保护区领导态度很和善，期间不停做着保护区的讲解。
“H市确实人杰地灵，保护得也好，生物生存的状况算是S省内最乐观的了，你们得记头号功啊。”周承渊忍不住打着官腔夸赞。
领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不容易着呢。下边的老百姓很多都不理解我们野生动物的保护工作……”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人，他心烦地皱起了眉，“您看看，经不住念叨嘛，烦心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