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承渊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确实和金萱儿有几分相像。”
“是吧？”韩璃抿了抿嘴唇，“要不要告诉鸿超哥？”
“不要告诉他。”周承渊说，“这个女人不管是谁，像谁，这件事就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韩璃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承渊给许鸿超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看来这会儿没在忙。
“唔，承渊！”许鸿超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似乎在吃饭，嘴巴里含满了东西。
周承渊嫌弃地皱皱眉，“方便说话吗？”
“方便着呢，这会儿就我一个人在值班。看了吗，微信。”许鸿超喝了一大口可乐，把食物冲下去。
“嗯。金萱儿和王海祥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周承渊开门见山。
许鸿超说，“不知道啊，我们查着呢。也跟长川那边通气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出来吧。你们等消息就好。怎么，有别的发现？”
“暂时没有。”周承渊撒谎，“查到信息后，第一时间告诉我。白天说凤凰露头了，他有消息吗？”
“也还没呢，哪儿那么快啊。你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我从来都是第一个告诉你的。”许鸿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怎么样，小璃她没事吧？”
“没事，一些皮外伤，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没事就行，怪担心的。行了行了，挂吧，我继续吃饭了。”
许鸿超刚要挂电话，被周承渊叫住了，“鸿超。”
他微微一怔，“嗯？”
周承渊顿了半晌，声音很低，“你也一样，多多小心，无论怎样，务必注意安全。”
许鸿超愣了愣，“你，是不是有……”
“就这样，”周承渊打断他，“挂了。”
没等他再说话，周承渊已经果断掐断了电话。
他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似乎隐瞒着大家一个难能启齿的消息，一天内已经两次这般欲言又止了。
许鸿超盯着面前吃剩的盒饭，叹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事呢？
可周承渊这人他再了解不过，只要是他不愿意开口说的话，就算撬开他的嘴强迫他说，都没用。
之后的十多天，有关凤凰或是神秘女人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推（哈哈）进，无论是安城抑或长川，都没有再遇到离奇的事情。
韩璃被撞的辖区派出所联系过她，说是撞她后逃逸的司机已经找到了，对方是个常年偷鸡摸狗的小混混，那天喝了酒，涉嫌醉驾，目前已经被起诉宣判，拘押在安城监狱。
韩璃和周承渊去见过这个混混一面，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听说刚刚成年，两人见过他入狱前的照片，造型非常杀马特，脖子上还有一大片文身。
现下剃成了寸头，还是掩盖不住一身流氓气。
对于自己因为酒驾蹲监狱的事，他倒是十分坦然，甚至有些喜悦。
“里边挺好啊，有吃有喝的，还安全，也不用干活。”
什么三观啊。
韩璃忍不住翻个白眼，“那就祝你日后犯个大案，判个无期。”
小混混咧嘴一笑，还打了声口哨，“借美女你的吉言。”
“放尊重点！”周承渊把韩璃护在身后，眼神很凶。
混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过，你们抖M吗？我亲妈都没来看过一眼，倒是被撞的来看我了。”
“我就是好奇，想亲眼见见撞了我的那人到底长什么样。”韩璃说。
混混笑出声，“我怎么样？帅不帅？妹妹可别对我一见钟情啊，要是你想等哥哥我几个月也可以，出去了我找你啊。”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周承渊提高声调，语气很冷。
“你谁啊你，”混混不屑地撇撇嘴，“我这跟妹妹说话呢！有你这个老帮菜什么事儿？”
“老……帮？……”
“承渊哥，别理他，”韩璃拦了周承渊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让我跟他说就好，你别说话。”
韩璃转过头，看着小混混，露出闲聊的轻松笑容，“我很好奇，你干嘛撞我啊？”
混混油里油气地说，“我都说了是因为喝醉了呗，撞上你纯属老天赏赐，命定的缘分吧，哈哈哈哈。”
“确实是缘分啊，还好你没撞死我，不然这孽缘就得到下辈子才能了结了。”韩璃说，“不过，你大白天的，还喝酒啊？要不要这么屌丝啊。”
小混混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老子什么时候喝酒，要特么你管啊？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啊，”韩璃神色无辜，“就好奇啊，随便问问。没见过大白天喝酒的。”
小混混干笑了声，不再看她。
“那车，好像也不是你的吧？我听派出所的人说，车是你一个远房亲戚的，是你偷来的。至于嘛，又不是什么好车，一破夏利，还用偷啊？偷来当天就出车祸了，你行不行啊，这么寸。”
“你特么有完没完？”小混混打断韩璃的话，“老子看你好看，多跟你聊几句，蹬鼻子上脸了还！警官！让我回去吧！我们聊完了！”
没等韩璃再说什么，他扯着嗓子叫来了狱警，跟着他略显慌忙的离开了。
韩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和周承渊离开监狱后，在车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车借了一天就出车祸的事？之前派出所的人没告诉你这些吧？”周承渊问。
韩璃点点头，“我瞎蒙的，套一套他的话。你不觉得他很紧张吗，似乎挺害怕的。”
“不觉得，只觉得他嘴欠。”周承渊不想再回忆起这个小混混的脸，有些负气地说道。
韩璃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你生气啦？因为他刚才说你……”
“我才没生气。没必要因为那种人的浑话不高兴。”周承渊板着脸说。
“是吗？”韩璃挑挑眉。
“嗯。”
周承渊没再说话，旋开了车载音响。
韩璃看着他气鼓鼓的侧脸，偷偷笑起来。
歌播了没两分钟，周承渊没忍住开口，“那个……我问你，我看起来……”他想了想，收回了后半句话，“算了，不说了。”
韩璃握着方向盘看了看他，“你说啊，都说了一半，干嘛不说，怪急人的。”
“不说了。”周承渊摆了摆手。
“说嘛！怎么了？你看起来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阵，脸突然有点红，“我是想问你，我看起来，真的很老吗？”
“啊？”韩璃一愣，旋即“嗤”地笑出了声。
周承渊的脸更红，眼神四处乱飘，“你别笑好不好？我在正经问你呢！”
韩璃想伸手揉他的脸，没够到，“你果然因为那个小混混的话不高兴了。你听他瞎扯，你一点儿都不老好不好！”
“那他叫我……叫我那什么！”
韩璃继续笑，“我敢打赌，像他这种没见过世面又没文化的小屁孩儿，见十个穿西装的男人，他叫十次老帮菜，你信不信？他自知不如你，自然就要逞口舌之快气气你啦~”
“是吗？”周承渊鼓着腮帮子，一脸不相信。
“我骗你干嘛？你不是说你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认知吗？你这张脸，除了美、俊、帅，跟任何词汇都不沾边，放心吧。”韩璃说，“不像你啊，干嘛因为那种人的话就生气？放在平时，你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周承渊扶了扶眼镜，“没什么。”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非要来见他，有什么问题吗？”
韩璃歪了歪头，“确实有。我始终不认为这次事故是意外，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一次蓄意谋杀，虽然我没证据。”
周承渊垂下眼，“我跟你看法一样。”
“所以我这次来想套一套话，问问他跟的老大的是谁。”
“老大？”周承渊没听明白。
韩璃回过头看他，“不是吧你，你不知道这种街面上混的小混混，都是有团伙的吗？”
周承渊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你真以为混社会是想混就能混的啊？”
“呃……不是吗？”周承渊现在这样，像极了天真宝宝。
韩璃忍俊不禁，“当然不是啊！每个区都有地头蛇，划分好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变更，这些地头蛇的手下大多都是些小偷小摸的街溜子。你可以不加入团伙，但是想着在这个地盘偷东西，基本上没可能。要想在街头混，必须要加入这群人，偷来的钱地头蛇还会抽水。”
周承渊正直的三观受到了无比大的冲击，“这么嚣张？没人管吗？”
韩璃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国家的打击力度已经非常非常大了，奈何这群人在暗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消失了，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就像在家里喷多少蟑螂药，还是会有蟑螂。这些混混就是社会的蟑螂，你不管怎么管，都无法赶尽杀绝。而且，他们一般不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偷一个手机，偷一两百块钱，就算被抓了也关不了几天。这种渣滓，就算蹲一百次班房，出来还是重操旧业。”
周承渊嫌恶地皱起了眉。
“其实他们也不都是一出生就成为了败类，有一部分挺可怜的，因为原生家庭不好，或者各种各样的社会原因，走了歪路，”韩璃耸了耸肩，“我们基层派出所跟这些人很多都认识，有一些配合意愿很高的还会发展成线人或是特情，依靠他们的帮助，也破获过很多大案要案。线人不光只有姑姑这种。”
周承渊微微颔首，“之前你和鸿超说的，其中就有一部分这样的人，是吗？”
“对。”韩璃点点头，“这个小混混，肯定也有老大罩着，甚至很有可能，这次车祸，就是他老大安排的，我想去打听打听，问问看罩着他的人是谁。”
周承渊深深舒了口气，没有说话。
十字路口遇上红灯，韩璃停下了车。
“哦，对了，承渊哥，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韩璃一本正经。
周承渊回过头，“什么？”
“你附耳过来，秘密。”
“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还要说悄悄话？”嘴上这么说着，周承渊还是把耳朵凑了上去。
软软的唇，带着些温热的触感，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周承渊一怔。
“别不开心。最喜欢你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