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商量着第四天出院,当然这是瞒着两个男人进行的,毕竟要是让这两人知道了,一准计划失败。
晚间,陆无虞被时战陪同来医院看江有汜,正巧跟前来看望妹妹的江济川撞了个正着。江济川怎么也没料到陆无虞竟然失明了,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想到原本看对眼的妹夫竟然遭此横祸,出于私心,他该劝妹妹分手;但陆无虞为了找回妹妹,也是付出了许多的,他又觉得不该提这事。
说不出口,但看着陆无虞又觉得别扭,江济川叮嘱妹妹好好休息转身走了。
看哥哥来去匆匆,江有汜不明所以,却也没过多理会。她让时战扶陆无虞在自己面前坐下,开始给他讲这几天来她的发现。
这些天江有汜埋头研究“云文经”总算是有了些突破,在易秋浦的研究基础上,她逐渐发现云文经其实是一个比较严密的文字系统,里面有几个独立的分部,而牛皮纸上的字符就来源于此。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些分部,拿到它们的“入门钥匙”,那么牛皮纸上的内容就能一一披露。
“你的意思是说,云文经就是个大字典,里面有各个部首,每个部首组成一个独立的单元,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部首代入进去,这样就可以拿到牛皮纸上的信息?”听完江有汜的讲解,陆无虞当即用自己的理解分析了一下。
陆无虞这个理解,比自己阐述的简单易懂,但有个问题是她直到深入调查之后才意识到的。当年的四人想到运用这个“云文经”将他们的秘密隐藏起来,而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调查了解,发现其实云文经并不是唯一一套可以满足他们需求的文字系统,另外云文经文字系统也并不是全然无人知晓。
而当年四人最终选择了“云文字”作为“秘密”的承载体,江有汜推断,他们很可能在云文经文字体系之上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体系,简单来说,就是对云文经进行了再次加密。所以他们要做的,除了找到云文经本身的分部,也要找到四人在此基础上重新建立的分部。
对于语言文字的研究,陆无虞没有经验,但家里正好有一位相关的专家,能帮助未来儿媳妇解决点专业问题,想来他家陆教授会很乐意照办。陆无虞从江有汜这里带走了一部分资料,随即跟着时战离开了病房。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晏小池就开始跟江有汜谋划明天出院的事。她担心再在医院住下去,她在云尚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都要被闻雁来那假面君子给夺了去,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她可不信闻雁来不会趁着这段时间在她的团队钻空子。
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即使生娃也要坚持到临产的前一天,这是晏小池这些年的工作信念。要不是顾及着盛宣和,她第二天就会回到工作岗位,让自己的项目加大马力开起来。
江有汜虽然不至于像晏小池那般拼命,但她一来担心陆无虞,二来觉得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在病房呆着有许多事做不了,不如就此出院算了。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以防被早上来看望她们的各路人马逮个正着,她们定了个闹钟,一醒来就起床收拾东西出院去了。
江有汜并没有直接回陆无虞的住处,而是去了浮云间。这许多天没有回浮云间看看了,不说耽搁了生意,怕是店内早生尘了。因为是大清早,她走进步云里的时候,街上还没有多少人。浮云间的门前也没有像当日那样蹲守着各色人等,总之,往日热闹喧哗的街巷,在这一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冷静。
开门进到浮云间,一切如她离开的样子,她总有一种错觉,幸运会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对她说,“姐姐,你回来了。”
然而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关了门,独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有一层细密的灰,从她的视线看去,她觉得这桌面的灰有些异常,似乎上面有一个手印。她站起身仔细看了看,确定那不是自己刚刚留下的,那说明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浮云间。然而,浮云间的门锁却丝毫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那这人是如何进来的?又是为什么进来?
江有汜开始在楼上楼下查看,发现并没有贵重东西丢失,随后她又检查了一遍,发现似乎所有东西都在她记忆中那个位置,并没有明显的异动。但那个手印却是真实存在的,能这般悄然无声潜入浮云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居心。
江有汜重又坐回八仙桌前,她想起上一次失窃的那幅被她接裱过的卷轴,似乎也是等到要找它时才发现东西丢了。联想到卷轴,她陡然想起在那仓库里,她被问过的那些问题,全都与“浮云计划”相关。
想到这个,江有汜怪自己糊涂,多少人冲着浮云计划来,她身边除了“浮云计划”还能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最关键的卷轴已经丢失了,那对方自然是冲着已经找到的牛皮纸来的,然而牛皮纸并不曾存放在浮云间。
江有汜不相信对方就这么空手回去了,一定还有她没有想到的地方。转着转着她又开始回忆仓库中那场被催眠式的提问,叮——脑海闪入一道光,那人问她云文经的研究进展到哪一步了。
思及此,她蹬蹬蹬又上楼去了,推开自己的房门,她匆忙拉开床边的抽屉,里面的手稿已然不见了。
平时她都是在八仙桌上办公,那段时间幸运不在,她就没心思长时间呆在楼下,就带了资料早早上楼去了。坐在**看资料,处理完就直接塞进了抽屉,后来因着去了埠州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对方显然也是瞄到了云文经,不知陆超然的那份是否就在他们手中,这段时间他跟陆无虞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却始终没有进展。江有汜跟陆无虞打了个电话,说浮云间被盗了,所幸偷走的手稿并没有记录太多信息,她问陆无虞是否要报警。
“报警的话,很可能打草惊蛇,既然对方是冲着云文经来的,不如我们来个投其所好,把他们引出来。”
“怎么投其所好?”江有汜不解。
陆无虞却是没说,反问她:“你怎么去了浮云间?”一开始陆无虞被浮云间失窃的事转移了注意力,这下子算是想起了本该在医院躺着的人,怎么知道浮云间被盗的?
“呃……”江有汜嗫嚅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我已经出院了。”反正已经出院了,陆无虞也不能重新把她送回去,所以她也不打算找借口了。
“我叫时战开车去接你。”陆无虞知道江有汜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才急着出院的,她的这份小心思,他也不愿戳破,干脆顺了她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坐车回来就好了。”
“他早上跟我说出去一趟,现在正好在外面,估计要回来了。”
“那我自己问问他在哪里。”让陆无虞替她打电话,江有汜可以想见他的辛苦,所以提出自己来。
江有汜拨通时战的电话,并没有被立即接通,响铃到了尾声,才匆匆传来他的声音,问:“姐,找我有事?”
江有汜还没答话,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怎么没听说你还有姐?”她感觉时战可能现在有事要忙,便对他说道:“没事,就是问问你在哪儿。”
“哦,我在博物馆。”时战心不在焉地应道。
“博物馆要到九点才开门呢。”
“对,我送女朋友来上班。”
上班?女朋友?江有汜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明显打得不合时宜,就想赶紧挂断电话,谁知那边又传来了女孩子细弱的声音,“胡说什么,我还没答应你呢。”
感觉到那边似乎正处于某种“胶着”状态,江有汜赶紧对时战道:“我刚出院了,陆无虞就不用你照顾了,你有事就自己忙去。”
江有汜回到陆无虞的住处,把这事跟他一说,陆无虞这才意识到,时战每天这个点都跟他“请假”三小时,竟然是因为交上了女朋友,这不声不响的,够可以的!
“这几天怎么打发时间的?”江有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陆无虞。要时战照顾陆无虞,真是难为他了,衣服在洗衣机洗干净了都没捞出来晾着,沙发堆着被子枕头,各种书籍杂志落在地上、桌上。
“喏,”陆无虞在沙发上摸索了一下,拾起一个东西递给江有汜。
江有汜接过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类似kindle的电子书阅读器,不过上头的文字全都是凸起的盲文,她有些惊讶地问:“你看得懂盲文?”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陆无虞感觉到了江有汜的惊讶,不无骄傲地故意说道,“囡囡,跟我在一起可以解锁很多技能哦!”
“那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江有汜也随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