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愣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他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安然之前提出的种种推论，的确有过几次不被认同的经历，毕竟她这种推论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天方夜谭。

“我不会在意的，”笑过后，安然又显得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开始这种滋味的确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鬼狐……或者说林志身上，或者他背后的那个人？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心理战，不是吗？”

“对了……”安然突然想到，她审问林钊的时候，黎易扬正在审问慕嫣，“慕嫣那边有什么线索？”

黎易扬其实挺意外的，因为通过慕嫣的描述，他发现，安然画出的嫌疑人画像完全正确。

凶手男，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从事过心理学相关工作或正在从事此工作，对催眠和暗示有相当深刻的了解，学历应该为本科或者研究生毕业，成绩优秀，智商很高，但有一些心理问题，具体表现为残虐、变态的行为。对安市的路线非常熟悉，很可能是安市本地人或者在本地长期居住者……

慕嫣的描述不尽全面，但当黎易扬将安然的画像一条一条描述出来时，慕嫣本人都是十分震惊的，这个人与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对……我一直觉得那个医生有些不对劲儿，”慕嫣回想着那个医生的样子，“他总是保持着笑容，但那笑容……怎么说呢，太冷静了，有些阴森森的，我有时候看到他会对一份文件笑，莫名其妙的。哦对了，我曾经问过他的住址，方便请教，但他没有告诉我，不过不管早晚我去请教，他都会在诊所，我想，他住的地方应该离那个诊所不远吧。”

“哎，真是可惜了，”黎易扬连连摇头感叹，“只可惜那个地方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别说一个小诊所，就是当年最负盛名的建筑，现在也没有踪影了。”

慕嫣毕竟才进监狱不久，她知道那个地方的变化，只可惜，她对那位医生了解的并不多，除了他的基本特征，以及非常优秀的心理学知识。那时候的慕嫣一心为陶其复仇，根本没心思关注别人的事情，所以即便觉得那位林医生有些奇怪，也从未去深究过什么。

她学过心理学，即便黎易扬等人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打听那位林医生，但她也猜出了个大概，她一直都觉得林医生帮她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慕嫣学心理学的目的很明确，尤其她格外注重催眠术的联系，也不止一次在林医生面前表露过自己的目的，可以说，她就是带着那么一股肃杀的气势去学的。

但林医生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什么，哪怕是关于她情绪的一星半点儿。

这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心理医生、甚至是正常的人应有的情感状态，就像慕嫣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林医生关于他的信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林医生在做一个实验？她想。

即便安然的画像在慕嫣这里得到了证实，但依旧没有得到关于林医生的什么实质性信息，林志还像是一个谜一样，好像完全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市局调查了安市十年前到现在叫林志的人，尤其对改过名字的格外关注，奇怪的是，在安市不下几千个林志当中，没有一个人是符合他们要寻找的那个林志的。

“这小子真是团空气，消失了不成？”黎易扬拿着文件一直拍脑袋，拍着拍着，他突然灵光一现，“这小子不会是个黑户口吧？”

“我也在想，”叶安苦笑着接过话茬，“他就算在这里长期居住，也不一定就是安市的户口，就像你说的，说不定他根本没上户口，凭他的聪明，想躲过追查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就难办了，”黎易扬快将手上的文件揉成一团了，“一个连官方身份都没有的人，也太不好找了吧？”

“所以，”安然站了起来，悠悠地看向黎易扬，“我们只有引他出来了。”

“怎么引？”黎易扬觉得这不太现实，毕竟现在警方都知道了他这号人物，他还会轻而易举的现身吗？

“他不惜杀死这么多人完成这个研究，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收手？”安然轻笑了一声，“而且，林钊说，他最终的研究对象，是我。”

“你？”几个警察不约而同的惊叹出声，只有叶安还算镇定，不过在听到林钊承认的时候，他也很震惊，他一直以为安然参与到这些案件是林钊的挑衅，怎么也没想到林钊居然将她当成了研究对象。

“对，”看到他们这个反应，安然也觉得有些郁闷，“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想把我当成研究对象了，孙楚的事情本来就是奔着我来的，他做了一切调查，哦……除了孙楚的日记本，他一直以为那是用来记笔记的。后来的案子……他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放着不管，即便我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们不也说过么？人各有命？”

黎易扬等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安然并没有在意，微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不知道林钊后来是怎么指导林志的，也或许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总而言之，这项研究直到现在，都和我脱不了关系，我们之间不斗个输赢，他的研究永远都不会结题。”

黎易扬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自己做饵？”

“这是最好的办法，”安然笑着耸了耸肩，“我们现在在找一个郑州那样的饵，很明显没有用了，就算是郑州，鬼狐也用蒲希迷惑了我们，所以现在只有我才能将他引出来，他不是想研究我吗？我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黎易扬并不是很赞同，说到底安然还是个学生，帮警方破案也只是帮忙，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市局、学校都不会痛快。

黎易扬知道说这话安然不会高兴，只好对着叶安打了个眼色，让他站出来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