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不知道
林钊对安然的询问并不感到奇怪。
“林志？”他提起这个名字时带着淡淡地笑意，好像这对他而言是个久违的名字，而且是个让他感到开心的名字。
“很熟悉吧？”安然问，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轻轻闭了一下双眼后，以一种蔑视般的可笑态度看着他，“如果你没有进监狱，并且顺利完成了这个实验，或许在实验感谢人上，还会存留着他的名字，林志，你的助理……哦，他还是你的养子。”
安然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她从桌子后面慢慢地绕了出来，慢到让林钊觉得时间都好像要静止了一样，林钊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压抑，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是他一直当成白老鼠般的学生，安然。
安然走到了他面前，反正林钊戴着手铐，被固定在椅子上，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抱着双臂，轻轻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钊：“林志是在替你完成这个实验吧？你这么在乎这个实验，即便进了监狱也不闲着，你的助理，也是你的样子也真够衷心的，这种情况下还替你做这样的事情。只可惜，你恐怕再也看不到这份实验数据了。”
林钊抬起头看着她，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目前的处境，他抬头看着自己曾经的一名学生，依旧带着笑容：“安然，你还记得我说过，你也会参与这样的案子么？”
安然愣了一下，不过一秒钟的发愣，依旧被林钊看了个清楚，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安然轻笑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原来你最终的研究对象是我，说真的，我还觉得挺意外的。”
“意外？为什么？”林钊明显对她充满了兴趣。
“如你所言，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经意的就成为了别人的研究对象，我没有人格障碍，也不是犯人，”她身体微微前倾，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研究价值。”
“不不不……”林钊连连摇头，“你太妄自菲薄了安然，好吧，你没有人格障碍，也不是犯人，这一点我认同，但这不代表你就没有研究价值，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对犯罪有着非常敏锐的察觉力，但是你的内心……呵，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一个圣母，感情用事，甚至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自责到死。如果能够让你接触犯罪，哪怕最终不能导致你本人犯罪，你的心理历程，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安然轻声笑着，她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讽刺，“也就是说，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多，就算你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不能代表权威，甚至不能代表最普遍的实验结果，你设了这个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在监狱里和我聊聊这个所谓的实验？”
“对啊……”林钊长长地叹了一声，好像真的挺赞同安然的话似的，“不值得，一点儿也不值得。”
安然微微皱了皱眉，她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几句话就真的能让林钊意识到这么做的错误，林钊这份感叹也绝对不是在后悔或者惋惜，那么他到底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安然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够了解林钊这个人，至少，不能完全看清楚他。
林钊突然问了一句：“你找到林志了吗？”
安然摇头。
她知道没有必要在林钊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如果她真的找到了林志，没必要这个时候陪林钊在监狱里聊天。
“我正想问问你，他在哪儿？”安然紧盯着他，不是问他知不知道林志在哪儿，而是断定了他知道，“他做你的养子时就改过一次名字，现在又旧事重演了？他现在叫什么？躲在哪儿？”
林钊笑了起来：“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你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这个实验都不会再继续了，一个连研究计划都被所有人知道的实验，还有谁能成为研究对象呢？”
“所以我更没有必要告诉你了，”林钊冷哼，“你不用跟我提什么减刑，我独身一人，而且已经落得这样的名声，减不减刑，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还有，”林钊含笑看着她，“我根本不知道林志在哪儿。”
安然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她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警方还没有抓到林志，甚至还没有找到关于林志的任何信息，对林钊而言，他们还算不上失败，这个实验，也并非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
安然没有再继续审问，她离开了。
观察室的叶安看着她笑了笑。
“他说他根本不知道林志在哪儿，”安然苦笑了一声，“难道这个实验是林志自己进行的？”
“原始的研究计划是十年前制定的，后来，林钊一定进行过修改，林志作为他的助理，拿到这份计划并不算奇怪，”叶安笑着耸了耸肩，“林钊入狱，他想利用这个实验提高自己在心理学界的名声，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还是不太相信，”安然摇摇头，“从地狱之门案到现在这桩案子，作案手法都非常相似，而且一次次升级，从熟识的人到陌生的人……从他杀到自杀？说到底，林志还只是一个助理，就算他跟林钊学到过不少东西，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导他！”
叶安笑了笑：“这也是你的直觉？”
安然“啊？”了一声，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算是吧。”
叶安连忙解释：“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我知道，”安然对他笑了笑，“你总是最相信我的，不过我也很奇怪，林钊自从入狱，并没有其他人来看过他，再说，他是重犯，谁来看他都是要严加审核的，理性的说，他的确没有指导林志的可能性。”
“对，”叶安一直都想跟她说这个问题，见她自己说了，倒觉得轻松许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他们对你的推论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