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要求见自己,那个来通知他的警察也只说了一声“有人要见你”就没有多的话了,周强现在还没有定罪,警方也无权限制他的自由,只不过他一直都待在询问室里,突然有人要见他,周强好像有了一种探监得感觉似的。
他没有急着站起来,而是问了一句:“谁?”
那个警察只认识乔安这个人,还不知道易如的表侄这一茬,他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口答了一句:“乔安。”
“乔安?”周强左想右想,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那个警察催了他一句,“快点。”
算了,先看看是谁在说!
周强坐的有些久了,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扶了一下桌子才勉强站稳,当他走出询问室的时候,才发现安然在外面等着他。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谁要见我?乔安?他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安然慢慢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向前走,她声音很轻,但周强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话,“易如的表侄,J。”
周强的瞳孔猛然增大,他似乎还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紧紧地跟在安然后面,似乎对这场会面极其期待。
乔安正在休息室等着他,为确保安全,这里的摄像头打开了,有两个警察一直守在外面。
“他就在里面。”安然走到休息室门口,顿住了步子,转过身对周强说了一声,然后示意那两个警察打开了门。
里面的乔安也听到了安然的声音,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微微皱着眉望着门外。
门终于打开了。
对周强而言,乔安的这张脸是非常陌生的,但他看到乔安那一刻,脑海中还是哗啦啦的飞出了许多东西,易如、那些信、还有那些吃的用的东西……
对乔安来说,周强那张脸却并没有那么陌生,他看到过周强的照片,也对他有足够的了解,安然看到,乔安的眼神里,透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有抱歉、有羞愧、有感慨……总之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很难看清楚。
安然难得看到周强那张冷漠的脸露出这样的情绪,他一遍又一遍地上下打量着乔安,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似的,直到门外的警察催了他一声,他才开始慢慢地往里走,对乔安露出了一个微笑。
“坐吧。”乔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知道,你还不认识我,我正式介绍一下,我是……”
“J?”乔安的话还没说完,周强就开口了,看到乔安有些诧异地眼神,他又笑了笑,“我听安警官说的,你就是J,易如的表侄,是吗?”
乔安沉默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纠结万分,双手的手指缠在一起不住的搅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一样。
连看着监控的严溪都跟着着急了:“这个乔安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真是急死人了。”
相比他而言,安然就显得淡然地多了,她也一直盯着屏幕,手上端着一杯水,慢慢地喝着:“你着什么急呢?乔安不是说了吗,一定会配合我们调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反正案子查到这一步了,凶手也不会再杀人了。”
“我……”严溪想说什么,想来想去却发现安然说的并没有错,只能跳了一下脚,“我着急啊!”
乔安沉默了至少有三分钟,直到周强都有点等不下去了,他才抬头开口:“你知道易如有个表侄?”
周强回忆了一下:“也许是听她提到过吧,但我从来没见过,我们还没到见双方家人的地步,就……”周强咬了一下牙,很显然,想到那段往事,他又萌生了恨意。
乔安苦笑了一声:“看你的意思,特别想杀死我表姨夫?抱歉……虽然我知道在你面前这么说不合适,但这就是事实,我无法改变。”
“对!”周强恶狠狠地回答,他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力道仍然不减的在收紧,“如果不是那个畜生,易如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被虐待死?”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一股浓浓地哀伤,“也怪我……怪我没有早点站出来保护她,怪我太懦弱,从她嫁给王海鸿,我就没有勇气见她了……”
“那易如的儿子呢?也是……王海鸿的儿子,”乔安身体微微的前倾,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求的味道,“你也想要杀死他吗?你也恨他吗?”
“他?”周强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完这个字后,他又冷哼了一声,“我当然也恨他,不过说到底,那孩子有什么错呢?而且……他是易如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嗨……”周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不过每次想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多好……”
周强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哽咽,乔安的眉头也越皱越深,他的双手还在不停的相互绞着,关节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安然看得出来,乔安最想说而最不敢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一直在试探周强,试探着他的态度,但安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易如的表侄,为什么要去试探周强对王海鸿父子的态度?
安然突然又想到,叶安说过,当他问乔安他是不是易如的表侄时,乔安的回答是“我的确用过这个身份”。
难道他并不是易如的表侄?那他是谁,和易如又有什么关系?和当年的这件旧事又有什么关系?
乔安看到周强抹了眼泪,抬起头来看他,于是也努力的挤出来一个笑容:“其实,你早就没必要恨下去了。”
周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乔安的双手以最大的力度绞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吸进去得气慢慢呼出来后,他才又重新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周强,“因为,王海鸿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