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钊猛然瞪大了双眼,几秒钟之后,他慢慢取下了自己的口罩,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钊向前走了两步,嘭的一下关上了门,剧烈的关门声让安然心里一惊。

“孙楚选择他自己当思想者,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安然慢慢退到了窗边,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为了证明他比我优秀,从我被保送开始,他早该动手了,而不会等到现在,后来,我就看到了这本日记。”

安然看了一眼手中的日记:“林教授,你一定认为这只是孙楚拿来记笔记的本子吧,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林钊没有说话,但他已经默认了。

“我问了他父母,孙楚的确具有无情型人格障碍缺陷,但他一直控制的很好,当年保送失败后,他也只是消沉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在三年后无缘无故又想起这件事情,而且大开杀戒。”

“通过他的日记,我确定有人对他进行过心理诱导,但我分析了这个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保研名额,保研班剩下的学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能对孙楚进行心理诱导。他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和孙楚接触,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有你!”

安然伸手指着他,眉头微皱:“孙楚大三上期申请了一个学生课题,是你在指导他,他成功的发表了文章,从那以后你就成了他的导师,直到保研也没有换。保研计划从大三上期就开始实施招生,而经历过保送事件的孙楚对保研有些恐惧,他告诉了你那件事情。”

林钊并没有否认:“那又如何?”

“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您做的,”安然的眉头越皱越深,“直到叶安师兄告诉我,上一届你带的学生保研失败,你气急败坏,逼的一个学生最后连考研都放弃了。我才越来越确定是你,你很在乎,但是你也发现了孙楚身上无情型人格障碍的特征,你知道他情商不高,而这一届保研名额比上一届更少,你担心他会保研不通过,所以你诱导了他!”

安然语速越来越快,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你诱导的非常成功,你成功的激发了他人格缺陷的特征,你一直强调三年前的保送事件,这件事让他重新想起并且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愤怒,你想要让他在杀死言修和施月他们之后,再杀死我。剩下的学生里,谁也不是孙楚的对手。”

林钊冷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杀死你。”

“因为你忽略了一点,”安然盯着他,“孙楚不满的是别人对他的看轻,你让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轻了他,况且在他看来,你一直对我很好,”说到这里,安然冷笑了一声,“也对,你要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他不是这么想的,他意识到了如果杀死我,让我成为思想者,他就是承认自己不如我,所以他杀死了自己,这在你的意料之外。”

“对吗,林教授?”安然冷冷地盯着他,“你才是幕后凶手。”

林钊沉默着,他看着安然,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你想杀了我?”安然的手扶上了窗台。

“我本来不想,”林钊的声音冷的可怕,“如你所说,孙楚已经死了,现在我带的那群学生里,谁也比不上他,当然更比不过你,所以我没有必要,如果你没有发现这一切的话。”

“当然,我知道,”林钊的声音莫名的温和了几分,“安然,你是个好学生,正义、热情,对真相充满向往,你发现了这一切,当然不会不说出来,不过现在,”他目光狠戾,“你恐怕不能对第二个人说了。”

刹那间,林钊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刀,朝着安然刺了过来。

安然惊呼了一声,翻身跳上了窗台。

“你想跳下去吗?这可是四楼,安然,你可能摔不死,但一定会残废。”林钊感觉事情有些失控,如果安然跳了下去,不出一分钟,附近所有人都会赶过来,而现在这座小食堂,只有他和安然两个人。

安然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四楼的高度让她头晕目眩,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林钊才不会轻举妄动,她又朝着边缘迈了一步:“林教授,你不是说我是好学生吗?比起被你杀死,我残废了却让真相浮出水面,你说我会选哪个?”

林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安然抓着窗沿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她神经紧绷,一点也不敢放松。

过了一会儿,林钊才放下了手里的刀,向后退了两步:“安然,如果你愿意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我不会杀了你,怎么样?”

安然故作思考的样子,以此拖延时间,她心里一直念着叶安,都这么久了,他们竟然还没到。

其实黎易扬他们已经到了楼下了,只不过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悄无声息的上楼,速度,也自然慢了很多。

安然也知道这只是林钊引诱她下来的说辞,她想了一会儿,对林钊说:“你把那把刀扔出窗外。”

林钊就算没有刀,也完全有把握能够杀死她,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把刀扔了出去。

“好了,安然,下来吧,很危险的,快下来……”林钊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他明白安然此刻神经紧绷,只要让她放松下来,而心里诱导,正是他的强项,他知道应该怎样让安然放松下来。

“好……”安然话音还没落,门就被黎易扬一下子撞开了,黎易扬举枪对准了林钊,“不许动!”

林钊即便反应再快,退到了墙角,但面对这么多的枪,他也不敢再妄动。

安然本来也在拖延时间,她没想到黎易扬他们会这时候过来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抓着窗沿的手一下子放松,本就站在窗台外的脚猛然踩滑,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